51、第 51 章_世界一级基建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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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瞿飞的心情很容易从他的状态看出来。

  当他和翁总领着一众工程师回来的时候,一头粗硬的黑发膨胀乱飞,眼神压抑不住的疲惫,但是嘴角翘得老高。

  还没等到翁承先给律风介绍专家,他先一步冲上来。

  “律工,这次我可立了大功!要不是没有我,就没有这新方案。”

  方案还没说,先就亮起他胡子拉碴的笑容邀功。

  律风知道有新方案,能解决洋底岩石的问题,瞬间觉得瞿飞英俊无比,附和得格外顺从。

  “好好,你是大功臣,快说说到底什么方案!”

  夸奖很敷衍,追问很急迫。

  瞿飞嘴角咧到耳朵了,哈哈笑道:“当然是在海面上建人工岛啰”

  律风:?

  全南海隧道项目组,就属瞿飞不靠谱。

  律风听了他那句建人工岛,满脑子海洋保护指标、生态文明建设。

  南海隧道全程两座入隧式人工岛,已经反反复复进行了测算、模拟,在不妨碍洋流、海洋生态、海生物种群往返规律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确定了位置。

  跨海大桥段再建人工岛,无异于重复他们设计规划评估阶段过程,耗上三五年都说不定。

  律风心情忐忑,跟瞿飞的得意灿烂的神情截然不同。

  翁承先眼看着自家徒弟冲上去炫耀,竟然律风一点儿也不激动,甚至脸上愁云密布,仿佛陷入挣扎。

  “出什么事了?”他以为自己离开之后,出了大事。

  要不然平时沉着冷静的律风,脸色会如此沉寂。

  然而,律风摇了摇头,叹息道:“工地没事,是我对建设人工岛的方案了解不够多,如果建岛能跨过花岗岩保证施工,我没什么意见。”

  人工岛?花岗岩?

  翁承先眼睛一瞪,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他当着一群工程师的面,伸手一巴掌拍在八尺逆徒身上!

  “什么人工岛?叫你胡说八道!”

  律风以为自己对瞿飞足够了解。

  可他没有想到,去工程研究所当了大半个月苦力还没有烟抽没有拖鞋穿的瞿飞,不靠谱程度能够翻倍。

  他和翁承先带回来的工程师、留守南海隧道负责人坐在会议室里,翻着《南海隧道跨海大桥段采用特殊深海埋植式海上平台施工方案》的草案。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在海底花岗岩过于坚硬地形,寻找风化区域,定制多根钢管桩,撑起人工桥座平台,稳固整个桥基。”

  被瞿飞言简意赅乱总结,变为了“建人工岛”。

  然而,埋植式海上平台操作方式类似人工岛,实际上与人工岛这样条件复杂、宽阔的建设工程既然不同。

  它只需要施工队伍胆大心细,设计队伍修改图纸。

  律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种人造平台的方案,我在国内的跨海桥、跨江桥看见过很多成功案例,用在咱们桥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说着瞥眼看向瞿飞,“比建人工岛容易多了。”

  “嘿,小平台就不是岛啊?”瞿飞不同意,辩解道,“我这不是怕废话多,不能说清楚方案核心吗?咱核心就是钢铁岛屿啊!”

  翁承先对自己徒弟绝望了。

  “什么钢铁岛屿,这些都是建在海床上的悬浮平台,最多算一串荷叶子。”

  瞿飞一听,眼睛都亮了,“好,荷叶!跨海大桥建在荷叶上,就是步步生莲啊。”

  意象极美,柔和得不像是瞿飞这样的糙汉子能想出的词语。

  却特别贴合埋植式海上平台的设计。

  律风愣了愣,诧异地低头去看设计草图。

  圆润的钢管支撑起圆形的悬浮平台,高低不一的平台,又托举起桥梁每一座桥墩。

  桥墩踩在平台之上,轻盈越过海床里的花岗岩区域,如仙人点水而过,脚下生莲。

  他没想到,瞿飞还能有这么浪漫的形容。

  之前被“人工岛”激起的埋怨,变为了欣赏。

  “步步生莲比人工岛更形象。”律风夸道,“瞿工有文化。”

  有文化的瞿飞,终于得到了大众文化人的认可。

  他为了这个方案,深入工程研究所实验室,成为了负责灌浆打桩的苦力,总算得到了真情实意的夸奖。

  瞿飞嘿嘿嘿的表示开心。

  他自吹自擂道:“那当然有文化,几吨的混凝土在实验坑里堆起来的荷叶平台,全靠我勇猛有力,不然,真的做不出来。”

  翁承先听了都摇头。

  下次还是不要把瞿飞关进实验室帮忙了,这忙活半个月出来,没能与外界接触,更傻了。

  宛如片片荷叶的埋植式海上平台,得到了一致认同。

  剩下的工作,主要落在了修改设计图上。

  之前一根立柱直插海底的桥桩,分散成了多根长短不一的立柱。

  每一个钻孔点,都需要根据地质勘测,寻找洋底岩石风化严重的脆弱区,撑起一根根立柱,架设好小小的平台。

  花岗岩区域方圆三公里。

  他们蜿蜒盘旋近,长达五公里的弯曲桥身,都要按照相同的方法,嫁接在人工造起的荷叶平台上。

  特殊的施工方案,采用了埋植式海上平台技术众多施工经验,总结出属于南海隧道的新方案。

  翁承先带回来的工程师们,大多都在跨海桥、跨江桥使用这种技术的老手。

  会议讨论起真正专业的技术,律风就成为了旁听的学生。

  那些面容陌生、经验丰富的工程师,点出自己负责桥梁与南海隧道跨海大桥共同点、不同点驾熟就轻。

  持续整整一天的会议,组成了新的技术小组,承担起跨海大桥越花岗岩海床区域的主要工作。

  他们要在最快的时间完成测算,最迅速的绘制设计图,然后再根据施工进程不断修改、复核。

  保证桥梁脚下每一方海上平台,都能顺利稳当地撑起跨海大桥铁灰色的宏伟身躯。

  瞿飞负责测算。

  律风,则是那个画图的。

  他们跟着翁承先和工程师们,整日整日飘在南海上,唯有刮起台风,要求返航的时候,才会重回陆地。

  全新图纸的修改,像是一场除旧迎新的过程。

  律风画出来的每一笔草稿、每一根线条,都在推翻最初的设想,又如细胞新生一般,将整座桥梁位于海面下的部分,更新换代。

  几十个昼夜的奔袭,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桥基方案。

  时间随着重新绘制的图纸,一点一点延展于海平面以下。

  直到一片盛满腥咸海水的“荷叶”飘浮起来,撑起了第一根桥墩,律风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下来。

  “师兄,我们有办法跨过岩层,进入隧道区了。”

  殷以乔站在绿幕钢管围起的灯塔博物馆下,收到了失联许久的律风,发回的消息。

  他没有兴奋地喋喋不休,消息简短得透着疲惫。

  却如释负重般,腾出时间传达了他的喜悦。

  大陆与宝岛直线135公里的距离,也不知道要走上多少年。

  殷以乔离南海隧道的蓝色围栏那么近,仍是要依靠远隔千里的讯号,才能得知律风的近况。

  中国的建设效率,每一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原来南海隧道建设队伍攻克难关可以那么迅速,一年就能确定下三分之一的距离怎么前行。

  原来十五年的工期那么漫长,剩下预留的十四年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顺利。

  复杂的情绪在殷以乔心里翻腾,哪怕他并不清楚律风怎么解决的问题,也不妨碍他为律风高兴。

  “恭喜。”殷以乔转身看向不远处南海隧道建设工地,“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我来接你。”

  确定下建设方案和详细施工蓝图后,律风的工作重归轻松。

  他只需要定时上船,随翁承先检测海上平台施工情况,观看这座铁灰色桥梁,如何延展至深海。

  南海隧道工程项目,同时在多处施工建设。

  距离花岗岩海床区域三十公里之外,就是他们第一座入隧人工岛。

  蔚蓝海域一望无际。

  他们根本见不到三十公里外什么模样,却热衷站在工程作业船甲板上,眺望远方。

  “我昨天联系了负责沉管建设单位了。”翁承先迎着海风,低声笑道,“四十二节巨型沉管,每一节都快200米,超过七万吨。其中有那么一节,会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南海隧道的建设,早就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

  律风每天出发登船,都能见到不同发色、肤色的记者,在负责人的带领下,参观已经矗立在海岸边的大桥。

  铁灰色在碧波之上,雄浑巍峨。

  那些记者甚至没能登上桥梁,仅仅站在岸边,就能发出语气相同的惊叹。

  而四十二节沉管隧道,会成为南海隧道最后的建设。

  在完整的建设方案之中,某一节特殊的标的,将代表整座桥梁、整个隧道完成最后的合龙。

  不会有国家愿意错过这样的盛事。

  更不会有人不想亲眼见到南海隧道宣告成功的历史性时刻。

  翁承先不过是闲聊般感慨,律风竟听进了心里。

  他的工作属于跨海大桥阶段,隧道的建设与翁总工有关、与瞿飞有关,而与他这个做桥梁设计的设计师,没什么关联。

  激动与遗憾交织在律风心里。以年计量的超级工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在默默为之付出。

  他所见到的六方三角,来自遥远的建设工厂。

  双层桥梁准备铺设的轨道,由铁建集团忙碌地准备。

  四十二节沉管,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铸模、测试、预制。

  律风在风声烈烈的南海上,感受到全国各地的力量,源源不断汇聚于这座建设中的桥梁。

  如果不能亲眼见到它合龙,律风总觉得心里会留下终生的遗憾。

  终于,在某个风平浪静的午后,律风问道:“翁总工,到时候安装最后一节沉管的时候,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登船?”

  翁承先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桥隧安装工程,每一个建设者都有预定好的工作,工作的特殊性不能够随随便便带人上船。

  然而,他不能立刻答应,也没马上拒绝。

  他只是说:“哎呀,可老吴跟我打招呼,搞完跨海大桥赶紧让你休息,还有好多项目等着你去帮忙呢!”

  律风作为国家设计院大红人,从乌雀山大桥起,就在全国桥梁建设工程里有了姓名。

  有姓名的设计师,注定得到更多人的青睐。

  吴赢启远在国院,只要能够和翁承先联系上,必定叮嘱这位老朋友:让律风鞠躬尽瘁可以,但不能死而后已。

  越是奋斗在前线的工作者,越是珍惜人才。

  律风年纪轻轻,一腔干劲,吴赢启唯恐他拿出当年从建筑师跨行桥梁设计师的魄力,在翁承先的忽悠下,转型为隧道工程师。

  吴院的担忧,通过翁承先哈哈笑声、半开玩笑的调侃,清晰传递给了律风。

  “老吴说,设计师们懒懒散散的,他会催着去干活,可你事事认真,他只想催你好好休息。”

  “老吴说,他看人一向很准,你多积累经验,早晚可以承担起更重大的项目。”

  “老吴说,中国大地还有千千万万的建设项目,桥梁比沉管更适合你的发挥。”

  老吴同志心系后辈,律风格外汗颜。

  他只是想靠着裙带关系看看伟大世纪工程的合龙。

  怎么搞得好像他要亲身上阵、安装沉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似的。

  吴赢启和翁承先对他误会很深。

  律风自觉不过是来得勤快、画图迅速,没什么可圈可点超能力,怎么到了这两位老同志口中,他的未来如此可期。

  久违的假期,律风仍是陷入了迷之沉思。

  他戳着手中的甜点慕斯,问道:“师兄,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真的很拼?”

  殷以乔悠闲搅拌咖啡勺,没急着回答,他端起咖啡深思熟虑后才说道:“还好,也就是普通的改变世界那种努力法,跟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比起来,不算拼。”

  很好,律风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比照对象在非人类区间。

  他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皱着眉吃掉甜点,“明明我跟其他工程师比起来差远了。”

  律风在跨海大桥认识的工程师,能在狂风吹拂的海面,一眼测算出下桩距离,与精密仪器估值相差无几。

  又或者经验丰富,提前预判海平面下看不见的淤泥情况,直接作出应急预案,迅速在危机发生时,解决倒灌的淤泥。

  跨海大桥的各种困境,在这些工程师的处理下,击破得轻而易举。

  律风和他们相处下来,越发觉得——

  他们不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却个个都是创造奇迹的超人。

  律风吹嘘其他工程师神乎其技,抑制不住骄傲的神情。

  殷以乔听得认真。

  那些陌生的名字,渐渐有了模糊的身影,每一位都像他亲爱的小师弟似的,心系桥梁,无心休息。

  “你也不差。”师兄说,“难得假期,你都惦记着桥和南海。”

  殷以乔的语气像称赞又像抱怨。

  律风顿时警觉,坚决否认,“我没有啊!”

  殷以乔不信,勾起笑意问道:“那你约我去宝岛做什么?”

  “去看看……”

  律风张口就想说:去看看宝岛的跨海大桥情况。

  他话到嘴边,又强行变成了——

  “去看看老师吧。”

  殷知礼为了设计出合适的大船建筑,一直停留在宝岛。

  宝岛政府代表不屑于大陆,但是对于这位成名许久的建筑师不敢怠慢,任由他设计发挥。

  然而,宝岛大多数存在安全隐患的大楼,都重新架起了加固钢管,或者拿出了重建方案。

  殷老先生的设计图,还是没有拿出来。

  那份万众期待,却迟迟没有公开的大船设计,正摆在律风的面前。

  手工绘制的图纸,清晰展现出了一座干净利落的船型建筑物。

  它拥有开阔的甲板,高大的船舱,庞大的船帆。

  仿佛只要登上这艘迎风招展的大船,就能欣赏到南海壮丽风光。

  可殷知礼不满意。

  他说:“它太像船了,反而缺乏了建筑的艺术性。”

  殷知礼的理念,是融物于景。

  完全照搬船的模样,只会让人感慨一艘好船,却不会让人感受到建筑物独有的温暖。

  他和殷以乔不同。

  博物馆寄情于形,这座大船更要藏情于心。

  殷知礼不希望它变为游乐场似的粗糙建筑,希望它能够矗立在南海隧道旁边,成为世界各地游客印象深刻的中国大船。

  老师的理念深邃得到达了另外的境界。

  律风安静地听他讲建筑物与当地人文的融合,听他说船与船之间的独特,跟回到了大学课堂悠闲时光一样,思索起面前这座船型建筑。

  殷知礼要的,是像船又不是船的艺术。

  和律风单纯想象的照搬福船,截然不同。

  律风脱离了建筑表达的世界许久,在老师的阐述里,渐渐找回了对建筑物的感知。

  建筑是自然界的真实映照,而不是枯燥无味的重复。

  直到他和殷以乔告别老师,回到立安港,律风脑海里都在思考——

  如何设计一座符合南海、像船又不像船的建筑。

  老师设计的大船,足够漂亮。

  但是律风能够隐约捕捉到老师的意思。

  设计里美丽的是船,作为建筑师永远不能为了追求美,忘记了建筑本来应当具有的特性。

  正如那些跨海大桥正在创造的海上平台,首先它们是稳固可靠的桥基,然后才是盛满莲花般美丽动人的荷叶。

  殷以乔在酒店客厅挑选综合旅游区的地面铺设材质。

  律风坐在茶几旁,随手画出心里印象深刻,像船不是船的地标建筑。

  悉尼歌剧院的圆拱白帆。

  ne科技馆的铜绿色航船。

  滨海湾金沙酒店的扑克巨轮。

  律风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它们的外形,分析出它们独特的设计理念。

  象征主义建筑的广泛应用,似乎已经很难寻找到超越经典地标的设计。

  也难怪老师画出了大船之后,陷入长久深思,迟迟不能决定好南海隧道旁边商业楼的造型。

  殷以乔忙完工作,走到茶几旁,就见到了无数张船型建筑草稿。

  那些知名的建筑物,被律风拆分成了不同的模块,落笔标注了设计的缘由。

  认真得像学生笔记一般的草稿,逗笑了殷以乔。

  “律工,你这是要重操旧业?”

  “我只是在解题。”律风抬起头,撑着下巴晃着笔认真说道:“商业楼有48层,下面又要建立宝岛最大停车场、地铁站,还得扛住随时登岛的台风。难怪老师不满意那座船的设计,如果原封不动地施工建设,它可能会成为全世界第一座被风吹下海的高楼。”

  “行了,不要操心爷爷。”殷以乔伸手把人拽起来,“他总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南海隧道合龙前,宝岛大楼一定可以完工。”

  殷以乔的信心,来源于十年如一日的相处。

  这世上就没有能够难倒殷知礼的项目,也没有能够困扰大建筑师的船舶。

  可律风担心的不是老师,是那艘饱含深情的船。

  他明知道老师可以给出最好的设计方案,依然忍不住去想:换作我,会设计出怎么样的一艘船?

  律风的睡梦里,扬帆起航的船队与南海战舰交替出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战火燃烧的声音成为了梦境的配乐。

  安宁的海域,藏着他无法预料的风险。

  好像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一不留神就会将懈怠的船夫吞噬殆尽。

  “嗡嗡嗡——”

  律风被手机振动突然吵醒。

  梦境搅得他头晕目眩,接通手机都有气无力。

  然而下一刻,瞿飞的大嗓门震天响,吓得他从床上猛地弹起来!

  “律风,快起来!16级超强台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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