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留她不得_掌中雀po何不弃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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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留她不得

  梁墨珏率先来到了月白身边,伸臂就将她扶起,紧蹙着眉,对一边的小怀道:“将月白扶下去看伤。”他将月白交予了小怀,示意他带月白先下去,继而又拉起墨瑶的手臂,带着她站起后,目光冰寒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都下去。”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含着冷意。

  月白被小怀扶着走出了房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梁墨珏,却见到他也正向自己望来。她心中还是担心墨瑶的,刚张了张嘴,就见梁墨珏朝自己投了一个安心的目光。

  月白心中也安定下来,迈出了房门。

  既然梁墨珏来了,那万事都不需愁了。

  房中的人一时全被梁墨珏屏退,待门闭上后,只余下梁母、梁墨珏、墨瑶,以及刚刚随梁墨珏回府的墨玫、杜澄与梁家的幼子,墨珵。

  “母亲,你到底为了何事,动这么大的气?”墨玫身为长女,上前扶着梁母坐下,温声劝道:“别气坏了身子。”

  被扶着坐在位置上,梁母缓着语气说:“若是瑶儿听话点,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你们说说,为了一个戏子,她宁愿这样和她的母亲置气,这算是怎么回事!?”

  边上的墨珵上前拉了拉墨瑶,眼尖地扫到墨瑶双膝上的青紫,像是天塌了一样夸张地喊道:“姐,你膝盖怎么都青了?!”

  他是梁家的幼子,也是墨瑶双生的弟弟。在梁家被养成了个小纨绔,上年被送到了上海读书,期着杜家人能将他掰回来。可如今听他这语气,想来是失败了。

  “我没事。”墨瑶咬了咬唇,她今儿从碧云楼回来就被传唤到梁母院中,一进房就被满面怒容的梁母要求跪下,算算时间也有差不多半个时辰多了。她从未跪过,如今有了淤青也是正常的。

  她的话一出,梁墨珏便动了动眉,对杜澄使了个眼色。接收到眼色后,杜澄和事老一般地笑着,把墨瑶拉到了一张圈椅上,和气地说:“一家人哪有真的深仇大恨?瑶儿先坐下吧。”

  墨瑶不情不愿地坐下。

  这刚一坐下,梁墨珏便开口说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教母亲如此生气的?现时我们都在,你不妨说出来。若真有委屈,我们也是帮着你的。”

  低了低眼睫,在周围人的目光下,墨瑶缓缓说出了今日的事情。

  她将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其他人都是一愣,惟独梁墨珏神色不变。

  “那你如今,到底想怎么样?”梁墨珏淡淡地问道。

  “我要和他在一起。”墨瑶抬眼,目光清澈又坚定,她对着梁母、对着梁墨珏,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重复了一遍,“我要和林玉和在一起。”

  这话犹如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你休想!”梁母对墨瑶是恨铁不成钢,她道:“你当真是疯魔了不成?为了一个戏子,连你的母亲、你的长姐、你的兄弟们都不要了?”

  墨瑶神情微愣,她看向梁母,“我要和他在一块,便是不要梁家了么?母亲,你是这样想的么?”

  被她激起了火气,梁母厉声道:“你一个女儿家,若为了一个戏子和我闹成这样。那梁家日后就没有你的名字!”

  这话说得严重了,墨玫连忙劝道:“母亲,你别气了,瑶儿……”

  “那便如母亲所愿!”墨瑶倏地打断墨玫的话,对梁母一拜,继而直接转身,打开了房门,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她直接离府了。

  月白得知墨瑶离府的消息时,已在一个时辰后。

  彼时她身上贴了药,在小榻上坐着,心神不宁地看着外头的雨水,这雨势是越发的大,也不知墨瑶那究竟如何了。

  “你也真是的,自己身子还没好全呢。”花怜替她轻轻揉着挨打的地方,心疼道。

  月白忍耐着疼,她叹口气,讲道:“我再如何,也比墨瑶皮实。若今日挨那一棍的真是墨瑶,我就在旁边看着,那我心中是万万过意不去的。”

  她记着墨瑶的好,替墨瑶挨上这么一棍,并不算什么。可她最担心的的,还是墨瑶的境况,“也不知道她那如何了……”

  从月白的口中,花怜也得知了发生的一切,跟着叹了口气,“在咱们这一行,谁不知道林老板是个多光风霁月的人?别人可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林老板分明是表里如一的。这老夫人也真是的,五小姐喜欢就喜欢了,偏偏要拆散……”

  月白深以为然。

  “你们知道林玉和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可母亲并不知道。”正感慨的时候,梁墨珏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他的人也走进了房中。侍奉的人见他进来,立刻奉茶。

  花怜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背后说人家的母亲,被人家听到了,总归是不大好的。

  但还好梁墨珏并不计较此事,他来到月白的身前,坐在椅上,眼睛紧盯着花怜揉着的那部位,轻拧着眉问,“你的伤如何了?我让小怀带你去看,大夫怎么说?”

  月白少有躲闪地抿了抿唇,她没告诉梁墨珏,她因着不想麻烦人的缘故,并没去看大夫,只是让花怜给她贴药和按摩。

  “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好了。”月白讲道,她又关心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三爷,墨瑶她现在怎么了?”

  提及墨瑶,梁墨珏默了一下,他抬手轻揉了揉眉心,语气微低,“她独自一人出了府。后来我让人跟上去了,说是去了碧云楼,又从碧云楼里出来。如今……应该是住在旅店里。”

  墨瑶去碧云楼做什么?

  不用想,一定是去找林玉和的。

  “她没找见林老板么?”月白担忧地问道,想起梁母口中所说的处理,忧心起来了,“老夫人说了,让人去处理林老板,难道林老板他……”

  知道她忧心什么,梁墨珏温声讲道:“母亲只派人去给林玉和两条路。一是让他离开京都,二是让他喝下汤药终身封嗓。”

  提到终身封嗓这四字,月白和花怜皆是一惊。

  梨园这行当,一腔好嗓子是能唱到老的。林玉和正值风华,倘若他终身封嗓,岂不是少了一个好角儿?

  可若是他离开京都,那就是放弃了墨瑶。

  她们的表情落入梁墨珏眼内,他刻意地顿了顿,才缓缓说:“不过我和小怀赶到时,他那碗汤药才喝了半口,还没咽下。我已让小怀帮他吐出来了,如今没什么大碍,你们就放心吧。”

  林玉和果真是选了终身封嗓这条道。

  月白惊愕极了,可又觉得幸极。墨瑶为了林玉和,在梁母那受了那么多指责与委屈,哪怕是要离开梁家,也要和林玉和在一块,如果林玉和为了前程抛弃她,那边都是错付了。

  还好,林玉和不是戏文中的薄幸之人,他和墨瑶之间是双向的。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月白拍了拍胸口,“三爷,你日后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么?险些吓死我了……可是既然林老板没走,墨瑶又为何出了碧云楼?”

  梁墨珏的神情淡淡的,抬一抬长眉,反问道:“我可没告诉你,他没走。”

  林玉和还是走了?

  “怎么回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才落稳又被悬上去,月白急得坐直了,她一叠声地发问,“林老板不是选了封嗓么?怎么又走了?”

  一个个问题抛来,梁墨珏一一招架,他轻声道:“林玉和告予我,知与墨瑶身份悬殊,此次也不愿让墨瑶为难,他便自己出京。日后山高水远,再不相逢。”

  山高水远,再不相逢。

  这一句话,像是一块巨石一样,直直撞上了月白的心头。她倏地一默,和同样沉默的花怜对上眼神。

  良久,月白才开口,“林老板就不成想,墨瑶为了他能做到何种地步么,他何必如此……”

  若是为了墨瑶不再为难,才如此佯装绝情的离去,这让根本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的墨瑶如何承受呢?

  “墨瑶是梁家的千金,她总是会将所有事都想得太过于理想化。她以为,只要她自个儿在前方冲锋陷阵,就能够护着一切。但她不知道,林玉和更希望她安安稳稳的继续待在这个锦绣丛中,不需要去披荆斩棘。”梁墨珏眸色微深,浅淡的将事情说出。

  一番话下来,说得月白哑口无言。她咬了咬唇,又想到了今日立在梁母身边的方荷来。她从梁母院中离开后,越想越觉得方荷不对劲。

  墨瑶出入碧云楼的事,其实并非张扬的。

  碧云楼中出入人无数,墨瑶虽只拣着林玉和的场子听,可她一直都在包厢中,加上林玉和不收金银钱礼,所以别人都不会注意到墨瑶。

  除非……

  除非是碧云楼中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墨瑶,并让楼中人时时刻刻都盯着墨瑶。

  墨瑶在外头人缘好,加上是梁家千金的身份,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把这事告诉梁母。

  除非是厌恶她的人。

  而要满足这两点条件的,在府中,惟有方荷一人。

  思及此,月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三爷。你不觉得这事有点怪吗?……”她把自个儿的推断尽数讲出,最后又道:“那方荷最近很得老夫人喜爱,我觉得实在是不妥。”

  提到方荷这个名字,花怜登时炸开了,她扬了声,“我看啊就是方荷做的!她那人,一直都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你别忘了,当初在梨花班里,她里里外外挤兑排挤你多少回。还有那次她丢了东西,非要搜你的身……”

  叽里呱啦的一大堆都落入了梁墨珏的耳中。

  等到花怜说完后,梁墨珏神色微沉,“若是这样,那便留她不得了。只不过……呵。”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处理方荷的好法子,不过月白这时只关心着墨瑶,她忙问,“三爷,墨瑶现在在哪家旅馆住?我去看看她。她一个女孩子在外,虽说有梁家的人照看着,可我还是不放心……”

  月白从梁墨珏口中知道了墨瑶暂住的旅馆后,第一时间就是先去小厨房做些吃的,而后拎着食盒,乘上汽车,去往墨瑶处。

  墨瑶住的旅馆在城东,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月白与在车内等她的梁墨珏道别,而后就向旅馆内去。

  到墨瑶的房间门前时,月白收了收情绪,她微微扬着唇,一副温善的模样,轻叩了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便从里头被打开,墨瑶的脸出现在眼前。见到她,墨瑶显然有几分惊讶,忙把她请到房间里,“你怎么来了?是哥哥告诉你我在这的么?”

  月白不答话,先进了门。然后把手中食盒放在桌上,这才开口,“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头,便问了三爷你在哪,给你带些吃的来。”

  关上门,墨瑶坐在椅子上,看见月白拿出的一碟又一碟吃食,轻轻地笑了笑,“果然,你还是关心我的。”

  月白一怔,瞧向墨瑶,却发现她苍白得很,精气神少了一半,眼睛湿湿的,像是刚大哭过一场。

  “不仅是我,三爷他们都关心你呢。”她知道墨瑶如今心情不好,于是一手拉住她,一手又喂她点心吃,“快尝尝我的手艺。”

  轻咬了一口嘴边的点心,墨瑶伸手按了按唇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也知道林玉和走了的事吧……我是没想过,他原来当真会放弃我的……”

  失了心上人的女子心情最不好,看着墨瑶说着说着就又要哭的样子,月白不禁心疼,想将事情真相告诉她。

  可又怕自己说错话,一时之间,心里也着急上火。

  “其实……其实……”话在嘴边打了无数个转,月白深吸了一口气,决心转个话题,“你准备何时回府?再过几天,老夫人的寿辰就到了。你若是不在,只怕……”

  一提及梁母,墨瑶的神情又黯淡下来。如今在她心里,是梁母拆散了她和林玉和。

  “我会回去的。”半晌后,她才轻声说道,“无论如何,母亲的寿辰,我会回府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墨瑶本质上是一个灵慧懂事的人,否则梁母也不会那般疼爱她。

  “那便好。”月白拍了拍她的手,试图暗示性的安慰,“若你和林老板有缘,无论如何,也会相见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墨瑶没说话,只一口一口的吃着点心。

  月白只得转开话题,再说些容易讨人笑的,又和墨瑶絮絮了一阵后,才离开了旅馆。

  她以为墨瑶会再和梁母置气一两日,可没想到在梁母寿辰的前夜,墨瑶回府了。

  连着几日的雨,直到这夜暮色初降临的时候才停歇。墨瑶回府是从后门回的,没惊动任何人,一回府,就先去了月白院中。月白的院中亮着灯,她本伏在案前凭着灯光练字,兀自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竟然是两日未见的墨瑶。

  “你回来了?”一见到墨瑶,月白就将手中的笔搁在架上,眉间眼中都是惊喜,明日就是梁母的生日,她本还担心着墨瑶置气不愿回来,没想到墨瑶那日说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她还是回府了。

  玉杏是早见到墨瑶进院的,她早早泡了一壶茶来。多雨水的天,夜里也是凉的,多喝些暖和的有益于身。

  为墨瑶和月白各斟了一杯,玉杏嘴边抿着笑,“五小姐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月白和三爷他们有多着急,特别是老夫人院中,听说连着两夜都不熄灯……”

  听见了这句话,墨瑶脸上闪过一丝愧意,被月白立时捕捉到了。月白从案后走出,笑着拉过墨瑶的手,和她一块儿坐下,然后说道:“她既然回来了,就不说了。墨瑶,你回来可曾告诉老夫人那边了?”

  摇一摇头,墨瑶这两日睡得不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色,她捧起热茶,放在嘴边吹了吹,轻轻地喝了一口后,才曼声道:“等会儿我再去她那请安。不过左右我不会待太久,告不告诉母亲也无所谓的。”

  不会待太久?

  月白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的不对,她看了玉杏一眼,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她退下。

  玉杏与她之间早已建立了默契,遂点点头,退出房中。在门口看见守门的荷生时,亦是留了个心眼,对她说:“把门闭好,我们去吃糕饼。”也不顾荷生愿不愿意,直接拉着她便走了。

  今夜花怜早早在另一间房睡下,因此房中只剩了月白和墨瑶两人。月白房中虽亮着电灯,可她更习惯烛火,因此在旁边点了好几盏罩着琉璃灯罩的油灯,火苗在里头跳跃闪烁着。月白覆上墨瑶的手,轻拧着眉,油灯光为她白皙的侧脸镀了一层光边,褐色的眸也十分温柔,她温着声道:“墨瑶,你打算去哪儿?”

  几乎是连猜都不必的,月白听到墨瑶话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要离开梁府的。也不惊异于月白对自己的了解,灯光下,墨瑶本就缺少气色的脸越发的憔悴,唯有一双同梁墨珏一样的黑墨似的眼珠子发着亮,她坚定着声,讲:“等母亲寿辰过了,我便离开。我要去……”她眸中忽然浮现出一丝迷茫来,可也不过刹那,“去找林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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