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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程立雪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她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但晋安那防御的姿态让她无从攻破,只好把疑虑都放在心头。

  “晋安,如果你是男孩子就好了……”

  晋安闭了闭眼睛,把陡然翻腾起来的回忆又重新的,死死的按了下去。她的手有些发凉,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似乎就连血液都倒流回了心脏。但这样的寒冷也仅仅只有一瞬间,下一刻,熟悉的手感握住了晋安。晋安有些受惊,又有些茫然的看向身边。

  向阳朝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么冷,就不要把手放出来了嘛。”

  向阳把晋安的手握得很紧,就好像晋安死死抓住裤子的那种感受,莫名的让晋安有一种安全感,缓解了晋安刚才的不安。向阳又理所应当的把晋安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兜里,暖洋洋的。

  “这下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小姑娘理所当然的说着这样的话。程立雪在一旁看着,看着晋安的表情从冷漠变成了温情,她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但这样的心情最后都变成了感激。不管怎么样,晋安的身边有向阳,对于晋安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之前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三个人走得虽然慢,却也很快就到了颜老的家里。王姨看到三人一起来了,很是高兴,只是没有想到,王安楠也在。

  向阳看到王安楠,就有些吹胡子瞪眼的。而程立雪看到王安楠,表情也不太好。倒是王安楠彬彬有礼的跟向阳和晋安问好。在对向程立雪的时候,有礼貌的君子,就露出了一点点的痞气:“程小姐,好久不见,现在看起来专业多了嘛。”

  “我是不是专业,希望有一天王先生能亲眼看一看。”言下之意就是期望王安楠摊上官司了。

  程立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换来王安楠低而愉悦的笑声。这笑声让程立雪脸色一沉,但顾忌着这是颜老的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你们认识啊?”晋安有些好奇。

  程立雪点点头,对晋安说了几句:“当时颜老的事情,师傅带着我来的,我刚毕业不久,准备不是很充分……”

  “我就提醒了几句。”王安楠在一边笑眯眯的补充。

  程立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晋安看在程立雪的样子,就知道王安楠肯定不是补充那么简单,多半是说得程立雪哑口无言了。

  “但程小姐脑子很快,说话就跟机关枪似的。不愧是做律师的。我一直相信程小姐会有一番成绩。”王安楠又说,明褒实贬。

  “我靠的是我的专业知识!不是嘴皮子。”程立雪立刻回答。

  王安楠哈哈的笑起来,说:“是是,程小姐说得对。现在程小姐是专业律师了,不如给我一个名片,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人。”

  晋安在一旁微笑,她看着王安楠跟程立雪斗嘴。跟自己相处的模样完全不同,王安楠在看到程立雪的时候,才会露出孩子似的那种大笑又或者是意气,只是不知道这个成熟稳重的王先生有没有发现了。

  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在面对王安楠的时候那种下意识的紧张情绪被缓解,晋安也能跟王安楠说上几句话。这些话题大多是围绕着工作产生的。对于很多人来说,晋安的工作充满了神秘,而it的蓬勃发展,游戏业的吸金能力,无论哪样都对外行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一旁的向阳默默的看着他们说得热烈,自己却一句都无法插进去。最后还是程立雪来了句:“我听说向阳出了好几篇小说?”

  向阳抿抿嘴:“都是练笔用的。”

  “大作家啊。”程立雪照样是用那种夸张的口气夸奖向阳。

  “少年可畏,未来可期。”而王安楠就一板一眼的说。这重新引发了程立雪的不满,两人又开始斗嘴。

  “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晋安凑过来跟向阳咬耳朵。

  向阳原本绷着的脸陡然松下来,她眼睛一亮,笑容都甜上几分,看看王安楠再看看程立雪,笑而不语。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一行人从颜老家出来。她挽着晋安,看到王安楠似乎想说什么,急忙挥手:“王叔叔再见!晋安开车了,我们还得再练练呢。”

  王安楠被这声清脆的叔叔惊得五雷轰顶,倒是一边的程立雪哈哈的笑起来。王安楠沉着脸看着程立雪,勾出了点笑:“程小姐,皱纹笑出来了。”

  程立雪的笑声戛然而止,临近三十,女性对这个最为敏感,左右颜老也不在,她上去就踩了王安楠一脚。两个人就好像幼稚的小孩一样互相斗嘴。晋安跟向阳在一边看着,相视一笑。晋安拉了拉向阳,两个人就悄悄的转身走了。

  “王叔叔喜欢立雪姐姐吗?”

  上了车,向阳问晋安。晋安想了想,回答:“也许是好感,还不到喜欢的程度吧。”

  “那怎么才能算喜欢的程度呢?”向阳问。

  晋安转头看向向阳,她记得之前向阳为了唐萌萌跟她耍脾气的样子,以为她早就知道了爱情的样子。但现在听向阳问出这样的话,她又有些不确定起来。晋安想了想,这才说:“就是看不到就会想念,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要为她跟全世界作对。”

  向阳笑了起来:“就好像晋安你对我这样是吗?”

  没了姐姐两个字,这段话听起来就似乎带了点暧昧的意味。晋安觉得自己的脸上腾的一下就火烧火燎起来。晋安张了张口,摇摇头:“不,不一样的。你还……”她想说你还小,但是又想起了最近向阳反复强调的话,于是把那句小吞进肚子里。晋安扭过头,沉闷的打了火,眼角的余光看到向阳笑得得意的样子。

  晋安摇摇头,她沉默的开着车,车流汇入,让她精神紧张,没空去注意其他。一直过了很久,晋安才说:“爱情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的。别的感情却不会。如果可能的话,永远不要有爱情才好呢。”

  向阳沉默下来。

  她渴望晋安,想要晋安一直在她的身边。但现在晋安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了。但向阳知道这是不够的。

  但晋安却不想要爱情。

  “晋安你谈过恋爱吗?”向阳问。

  晋安没有说话,她看着前方,前方的车流很多,阳光耀眼。但晋安却还记得,那一天,也是一个老家不常见的极好的天气,有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在巨大的树冠下,站着的两个少女,也是带着傻乎乎的笑容。在那一刻,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那样。

  “谈过呀。”晋安回答着,她似乎是无意识的,手指抓紧了方向盘。

  向阳默默的注视着晋安。晋安也没有再说话,她在等向阳的问题,问她为什么曾经告诉她谈过恋爱却没有交往男友。等着向阳问一些其他的,年轻人更感兴趣的八卦问题。但向阳什么都没有说。

  晋安开着车,把车拐进她们所在的小区里。向阳先下了车,她三步并两步,到了晋安的车门前,为晋安打开车门。晋安看着向阳,向阳弯下腰,对上晋安的脸,认真的说:“晋安你看着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你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再一次碰触到爱情。也不要害怕爱上我。

  晋安愣了一会儿,笑起来:“真是会说傻话。没有人能一直在别人的身边的。”她说着,轻轻的推了推向阳。向阳让开身子,晋安下车关门锁车。做完这一切后,她才似乎终于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朝向阳说:“谢谢。但是你不用一直在我身边。你能陪我走一段路,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但是你的人生,是你的。不需要为了我怎么样,而是要为了你怎么样。”

  向阳抿着嘴,默默的跟着晋安的身后。她们一前一后的朝前走,晋安的步子稍稍的有些飘忽,似乎思绪都还在飘荡。向阳盯着晋安的背影。她们一起走进楼道,站在电梯旁。

  向阳上前了一步,挽住了晋安的胳膊,朝晋安笑:“我最近在写一篇网文,其实不太懂感情的,晋安你教教我好不好?”

  晋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普通人的感情哪有那么多情比金坚呢,只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又不是铁石心肠,渐渐的就会有不同了。”

  向阳似懂非懂的点头,她盯着晋安:“那晋安呢?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呢?”

  晋安愣了愣,她的恋爱经验其实并不多,只是过程太过惨烈,足够让她印象深刻。晋安愣了很久,最后她闭上了眼睛,低声说:“我也不需要太多,只是希望能有个人站在我的身边就够了。”

  无论她是男是女,也无论她是富贵还是贫穷,不管她是脆弱的还是坚强的,只要能站在她的身边,晋安自己就会有无限的勇气,能斗志昂扬的去面对一切的苦难。

  “就这么简单吗?”向阳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吃惊。

  晋安却笑了起来:“就是这样简单。”

  只是这样的简单,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却是很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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