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_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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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等其他人走了,方明江找服务生点了杯酒,推给闻驭:请你喝。

  闻驭坐着没动。

  方明江啧一声,掏出烟盒,递了一支过去: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闻驭沉默地接过烟,夹在指尖。方明江给他点燃,自己也深深吞吐一口,缓缓问:要问我什么?

  当年或许因为烟草颗粒灌入喉咙,闻驭的嗓音微微发哑,我在方家,待得最不愉快的那两年,你弟弟为什么袖手旁观?

  方明江耸肩:我怎么知道。

  两个钟头前,我刚知道另外一件事,闻驭的眼神暗了暗,我离开方家,搬到西区住后,怡怡去过我家很多次。有次他差点在巷子里遇险,我当时还很奇怪,大晚上他怎么跑到那带去。我现在才明白,他是为了找我。

  方明江不出声了。

  他瞒着我跟我妈见面,为什么不告诉我?闻驭的思绪坠入少年时期最阴暗的一段记忆里,眼眸浸上幽暗的雾气,他为什么突然远离我,选择站到你们那边?

  方明江干笑一声,把烟灰抖了抖,说:每件事的真相都像一张门,你推开这张门,以为能够找到出口,结果你发现里面还有房子,还有张门,你不得不继续推开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这大概就是知道真相的代价吧,所以人最快乐的时候还是小时候,越长大越不快乐,因为推开的门太多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吐出一口烟雾,把手搭在闻驭肩膀上:我弟弟为了你,把那张门关了十几年,你真决定把它推开吗?

  闻驭的神色在烟雾里显得模糊。他没有挣开方明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下眼睛,缄默地抽着烟,抽到尽头,将烟在烟灰缸里死死捻灭,不耐烦道:方明江,我才他妈发现你还是半个哲学家。

  闻驭的声调带着压迫感,很难将这句话理解为玩笑。但方明江还是被逗得乐不可支,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意很深的眼里,又有一闪而逝的空虚。

  最后的部分,闻驭跟方明江其实也和解了

  第89章

  不到四点,大教室外的天色全然暗了,黑得如同沉寂漫长的子夜。即使在这座城市待了一个多月,方青宜依然不太习惯它偏北的纬度所致的暂昼。这是节理论课,老师讲得枯燥,学生听得犯困。配合外面漆黑的天色,教室里弥漫一股昏昏欲睡的气息。方青宜埋头做笔记,教室后侧的门发出响动,有人带着走道的风进入了教室。

  那人连着越过几排位置,坐在方青宜身后。

  听见教室后头的动静,不少本就不专心的脑袋纷纷从前头的座位转过来。一些学生的目光落到来人脸上,停了一停,随即泛起一阵短促、兴奋的交头接耳。

  方青宜没有凑这个热闹,仍然写着自己的笔记。只是心中吐槽一句:这人也是,迟到这么久,都快下课了,还进来做什么?

  不到十分钟,下课铃响了。老师收拾了讲义离开,学生们也往外走。方青宜笔记没写完,继续坐在座位上。等他放下笔,合上本子时,教室里的人都走空了。

  方青宜拿起旁边的书包,将桌上的东西收进去,拿笔时没拿稳,从书包里掉出来滚落到椅子腿后头。他弯下腰准备去够,一只手伸过来,替他捡起了笔。

  原来坐在他后面的人也没走。

  方青宜从对方手中接过笔,抬头正要道谢,目光与之相交的瞬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定住了。

  他呆呆看着闻驭,大脑有片刻短路,搞不懂自己怎会看见对方。等他意识到,闻驭的确出现在了眼前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你来这做什么?方青宜攥住拉链头,用力拉上书包拉链。

  听课,闻驭说,这两天突然很想重温校园生活。

  重温校园生活要专程跑到D国来?听课要专门挑他正在上的课?方青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克制住自己想跟闻驭争论的冲动,没好气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啊闻驭?

  我说了,听课啊。闻驭温和地笑了笑,我认为这个教授讲得很好,虽然迟到了,只听了十分钟,但一些理论的确振聋发聩、引人深思。

  闻驭竟一本正经胡扯,方青宜简直要噎住了。他被闻驭猝不及防的出现,搞得很混乱、也颇恼火,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把书包往右肩一甩,冷冷地快步走了。

  闻驭看着方青宜头也不回地离开,撞关了教室大门。

  方青宜长得好,即使生气也说不出的好看闻驭觉得现在的方青宜,比起以前当律师时,总是被一成不变的衬衣西裤包裹住的模样,更加的鲜活生动了。

  他穿宽松的白色卫衣,下面是浅蓝色牛仔裤,配一双帆布鞋。因为D国天气多变,经常下小雨,卫衣外他套着黑色冲锋衣。回到学校重新念书的方青宜,散发出一种与曾经紧绷的工作状态,截然不同的舒适与放松。闻驭坐在后面,就这样一直注视着曾经属于自己的Omega。

  方青宜在专心致志做笔记。他专心做某件事时,是不会关注周遭的,因此即使其他人纷纷转头朝这边张望,方青宜也脑袋不动一下,埋头自己的事情。闻驭注意到他褐色的头发长了一些,大概早上起床就没弄好,有几缕翘了起来。修长的颈弯曲着,领口下的阻隔贴,伴随他记笔记时肩膀的动作,时不时露出一角。

  闻驭的眼神深了深。

  他很想伸出手,替方青宜把翘起的头发压好。如果可以,再顺着他细腻白皙的后颈,将他的衣领往上理一理,将阻隔贴完全遮挡起来。

  闻驭望着静静关上的教室门,回想方青宜埋头做笔记的背影,发现是他时呆住的表情,恼火时泛红的眼尾每个画面都是真实的,刚刚与他近在咫尺的方青宜也是真实的。闻驭在脑海里描摹着,不舍得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怔怔坐着,出神了许久。

  方青宜租的公寓离学校不算近,但搭乘城市轻轨,有一条直达的线路,不到半小时就能到。方青宜很喜欢每天搭乘轻轨往返于公寓与校园的这段时间。不同于K市人满为患、拥挤不堪的地铁,这座西方城市的人口密度小很多,轻轨上总是空着很多座位。他可以挑个清净、靠窗的位置,翻翻小说,或者看看风景,拥有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独处时光。

  但是今天,他把昨天刚从书店买回的小说打开,看了半天却没看进一个字。他还差点坐过站,响起关门的提示音才蓦地反应过来,匆匆抓着书包跑下车。轻轨门关上之后,他又忽然想起来小说被他落在座位上了。

  一时间,方青宜的心情愈发糟糕。

  他的公寓在一栋四层楼的老建筑里,上面两层是民宅,下面两层属于一家干净整洁、提供食宿的小型青旅。方青宜不怎么做饭,经常去青旅吃晚餐,因此与经营青旅的母女也日渐熟悉。女儿丽莎在前台见到他,笑盈盈打招呼:方!

  丽莎。

  今晚阿妈会做地道的葡萄牙海鲜饭!

  方青宜此刻心情不佳,对一贯爱吃的海鲜饭也毫无食欲,冷淡地说:谢谢,今晚不吃了。说罢就从丽莎旁边走了过去。

  回到公寓,方青宜把书包一扔,去了浴室,花很长时间洗了个热水澡,洗得浑身发热,皮肤蒸出红润的水汽,心底的窒闷感似被水流冲散了许多。他换上睡衣裤,坐在书桌边打开笔记本,打算利用这晚剩余的时间,完成教授布置的论文。

  墙壁上的老式挂钟,指针沿圆形的表盘不断移动、周而复始。夜色越来越深,远处的教堂隐约传来一次又一次整点的钟声。

  方青宜烦躁地推开键盘,瞪着屏幕里毫无进展的文档。

  整个文档,他只敲了干巴巴的两段话,写得很差,他自己都读不下去。

  他索性按下删除键,把写了一晚上的废品统统删除。删干净后,方青宜放弃地关掉笔记本,回到卧室,把自己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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