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庄不意
崔稤三兄弟在昌平王府用了午膳才走，上午的时候宫里皇后也派了人来看望，不过李莲娘东西没收人也没见。太子和太子妃倒也是派人送了些东西，比起太子和太子妃，东宫的郑侧妃亲自带着厚礼和李重漪来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想让李重漪，拜李莲娘为师的意思。
住在兴化坊的容王和李元嘉上午过来之后，一直待到了下午用了晚飨才离开。李莲娘今日回绝了郑侧妃，其实李重漪这孩子她并不是不喜欢，只不过眼下这个时节本就是朝中政权最为敏感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让李重漪拜自己为师，这不是明摆着要她和皇后作对么？
李莲娘之前只以为太子扶正那个韩氏，是因为韩氏背后的中书令，加上中书令府上的韩清风曾是她选驸马的参与者之一。就算韩清风没能当上她的驸马，凭着这一层关系，韩清风将来的仕途只要他清白为官多为百姓造福，必然是前途大好一片光明再等着他的。
眼下看到这位郑侧妃如此心急火燎，将李重漪带来向她拜师，再想想父皇如今病入膏肓眼看着就要殡天了，郑侧妃这个节骨眼上把一个东宫庶子推过来是想做什么？李莲娘将郑侧妃送来的礼物都打开来看了一眼，就让巴丝玛喊来了库司拿去登记入册收进她的私库。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望着绿蕊刚端来的医官给她开的药，她蹙着眉头对上江夫人的眼睛无奈地张口，将苦不拉几的药给喝了。江夫人摇了摇头端上了一碟用蜂蜜和红糖浸泡腌制过的蜜枣，李莲娘拿起一颗来嚼了两三下，口中苦苦的药味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
蜜枣一连吃了三颗江夫人就把它撤了下去，另外给李莲娘换了杯粗茶来漱口，说：“公主既然知道自己怕苦，就不要再让自己生病或是受伤了。眼看着都是要嫁人的了，总是这样不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将来可怎么吃得消，你们也是，平常也该多注意盯着公主才是啊。”
被江夫人点了名的巴丝玛和绿蕊，默默地低下头说了声：“是，奴婢记住了。”
“乳母这不关她们的事了啦，我答应以后一定不会让自己再受伤再生病的，乳母～”李莲娘整个人扒拉在江夫人的身上，和小时候与关越一起闯了祸，躲到江夫人身后逃避慕容律的惩罚似的。江夫人反着手拍打着李莲娘后背，说：“你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淘气。”
“谁让我是乳母您带大的呢，您就是我第二个母亲，女儿向母亲撒撒娇谁还不准了？”她攀着江夫人的肩膀，韩青娘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许应该说到目前为止她这个亲生女儿从来都没看清楚，这一国之母，自己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李莲娘心里江夫人虽然只是她的乳母，但和韩青娘相比，这个乳母照顾着她的整个童年一直到她长大。从一出生她就是江夫人在抚养，与那位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是一国之母的皇后相比，江夫人的身份确实低微不堪入流，但谁让天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呢？
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嫡公主的乳母的，何况当今天子唯一的女儿有且只有她李莲娘一个，江夫人纵然出身不显又怎样，她李莲娘愿意给江夫人这些尊崇和地位。江夫人知道李莲娘说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宽心，只是哪怕李莲娘不在乎，但她却是永远不能这么想的。
自己是什么出身是什么身份，她心里永远都忘不掉也不敢妄想真的把自己，当做公主的娘亲一样来自视。江夫人说：“公主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应该注意保重自己才是。”
“我记住了乳母，今天天色有些晚了乳母就留下来住在王府吧，明儿个再回去？”
江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大郎的娘子如今月份也是越来越大了，我得要赶回去照顾她。”
“阿越的长兄都已经要当父亲了呀，时间过的可真快。”关越的长兄李莲娘去岁回京的时候，只在城门外远远的在马车上看了一眼，听说那关家大郎名为炔，曾经与太子李祎还有昌平王李袀一块儿在弘文馆念过书。去岁还曾下场考了个秀才，如今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
江夫人笑了笑，说：“是啊，大郎成亲之后才去下的场，一考就中了秀才。这大儿媳妇一进门啊，家里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红火了，公主也是知道的，从前我和阿越他父亲总有些嫌隙彼此都快过不下去了。哪知道这个新媳妇进门不久，我们的关系就慢慢地变好了。”
“夫人，老爷来接您回府了。”正说着呢，关家的婢女就进来喊江夫人了。
李莲娘起身要送江夫人出门，江夫人制止了她说道：“公主还是好好歇息吧，这刚吃了药可不能乱走动，免得出去吹了风加重了病情知道吗？巴丝玛，你们要好好照顾公主。”
“夫人放心好了有我在一定好好盯着公主按时服药，我先送您出去吧，绿蕊你扶公主回屋歇着就好。”巴丝玛说着就先和江夫人出了门，绿蕊折身来到李莲娘的身边，只见对方转过身往内屋走了过去。李莲娘一边走一边说：“派人去查一查关炔夫人的来历和身份。”
绿蕊也没见屋里除了自己和李莲娘还有谁，就只听见了一道窸窣声，顷刻后房间里就又恢复了寂静，绿蕊就抬手奇怪地摸了摸耳朵。李莲娘晚上习惯沐浴后再睡，不多时房间里就又热闹起来，一群宫女内侍提着热水和花瓣进到浴房，在池子里倒满了水撒上了花瓣。
李莲娘到浴房来了之后，留在浴房里的三个宫女便过来给她宽衣，之后扶着李莲娘踩着边上的石阶走进浴池。身体逐渐沉入进水中到最后连头也淹没在水里，李莲娘在水下屏住呼吸泡了一阵子探出头来，这会儿她游到了浴池的中央，绿蕊进来在水面上放了一张小几。
这张慢慢飘过来的小几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和一只茶杯跟两样点心，另外夹层里还放着一些澡豆和香膏。李莲娘一边品着茶吃着点心，一边由着宫女给自己按摩，可以说是十分的享受了，倘若这个时候没有不速之客闯进来的话，李莲娘也许会更加的沉浸下去。
“什么人——”这宫女还没说完话就倒了下去，绿蕊从对面踏脚而起，手上亮出一把飞剑冲过来就和这个黑衣人交起手。她们在一旁打得不可开交，李莲娘当下游到了另一边去，抬手扯了一块垂帘下来将自己的身体裹起来，离开浴池往外走，那黑衣人也拦了过来。
飞过来一下子扎进李莲娘面前的这扇门的，是黑衣人手上那把折扇中的一叶扇骨，李莲娘轻笑一声回过头来，让绿蕊退下。她伸出双手用右手的指甲用力往左手手心上一划，伤口不深但有血滴落到被打湿的地板上，不多时就有好些闻着味从地缝里爬出来的蝎子来。
“这是……怎么这么多蝎子，我的天啊公主快躲开，这些蝎子会蜇人的！”绿蕊很是被这些密密麻麻的蝎子给吓到了，她朝李莲娘使劲的打眼色，不过后者并不在意地上这些看上去就让人心生胆怯的毒虫。这些蝎子就算爬到了李莲娘的脚边，也不冒然就蜇她一下的。
黑衣人说：“真是想不到堂堂的琅琊公主，也会饲养这些令人胆寒的毒虫。”
“日月神教的教主夜闯王府窥探我这小女子沐浴，倒也真是令我李琅琊自愧弗如啊。”
绿蕊傻了眼：“什么？他，公主你说他是魔教的教主？”
日月神教本是波斯传入东土的，这许多年来日月神教在中原的武林，一直都被视作是黑道上的第一大邪派，也是中原武林公认的魔教。传言称魔教弟子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喜欢抓小孩儿回去吃他们的血肉啃他们的骨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拐卖人口。
见李莲娘点头，绿蕊赶忙闪到了一边躲那个魔教教主躲得远远的，她功夫虽然不弱但是和这个教主比起来，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这个时候她倒是聪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就不给李莲娘继续添乱了。李莲娘让她出去，还说道：“这件事不许对外声张。”
“琅琊公主的胆子还真是够大，你就不怕本座会杀了你？”教主笑着说。
李莲娘脚步挪了一下，她被一群蝎子簇拥着往那教主面前走：“你本就是来杀我的不是，魔教那么多人在半路上伏击我，可惜到最后一个都没能回去。一开始我以为这些人是丁太尉派来暗杀庶人李兆的，可没想到他们的目的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我，李琅琊。”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不过我看你今晚也逃不掉了。没有人能管辖江湖上的事，就算你是当今公主又怎样，你死了……”话还没说完，就被蝎子给蜇了，李莲娘抬手打了个响指，他因为手背上的刺痛清醒过来，整个浴室里除了李莲娘手上的一只，再没有别的蝎子。
李莲娘说：“我查案的时候，就听道上的人说魔教总坛有许多能令人产生幻觉的花，这种花我可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花重金从黑市上买了几朵。教主长期接触自己教中的圣花，怎么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因为教中的圣花陷入幻觉不能自拔。啧啧，真有趣。”
“呵呵，你这样的女人够狠够毒，难怪唐谨之那么一个心思坚定要杀你的人，都能被你给说服。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庄不意今天算是认栽了，没想到会在你手里栽了这个跟头。你要杀要剐随便吧，麻烦下手的时候不要伤到我的脸，我很注意保养的。”
听着对方提到唐谨之，李莲娘便笑了笑：“你以为，唐谨之为什么会放弃杀我？你眼中的江湖就只是‘厮杀，争夺，以强胜弱一统武林’，我眼中的江湖是黎民百姓是狭义公道，朝廷与江湖这么多年来一直井水不犯和，但你们日月神教如今，确实是越界了。”
“你不是江湖中人又怎么知道我们想的是什么，江湖上黑白两道势力不缺一二，谁不想做武林盟主号令天下群雄？我日月神教进驻中原武林几十年了，我庄不意也定然是要完成先师的遗志，将日月神教发展成天下第一教的！”庄不意说着，左手抬起来握拳甩过来。
李莲娘摇了摇头，手上的蝎子跳过去就弯起尾巴往庄不意的左手上又蛰了一下，“还以为是个有多厉害的人物，原来也不怎么样嘛。你们还没看够么，把尸体处理好至于这个庄教主，就送去天牢好生招待吧，记住千万别让他死了，不然鹿之的妹妹就找不回来了。”
话音落下李莲娘就出去了，早已料到今晚会有贵客到来，所以她也是早有准备。见她从浴房出来绿蕊就过来告诉她，新的热水已经准备好，带她过去沐浴。虽说死了三个宫女，但绿蕊也已经学会习惯不再见动不动就感叹了，李莲娘察觉到她的异样，也并不关心。
洗完澡躺进被窝，李莲娘完全没有刚刚从自己的浴房送出去三具尸体的紧张，她闭着眼侧了个身，背对着床前忽然而至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是，另外我们的人传回消息称，有一部分日月神教的弟子化妆成丐帮弟子，正在洛阳一带有所活动。属下怀疑，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初拐带崔九娘的人。”夜刀说。
李莲娘哦了一声，“唔，这医官给开的药倒是不错，我已经好了。你让人准备一下，明天我要进宫去紫宸殿侍疾，顺便去告诉我四兄一声，他虽然已经出家，但父亲染疾他作为儿子也理当回宫侍疾才对。”她已经等不及想看看这朝中，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了。
不制造一些麻烦，又怎能揪得出隐藏其中的蛀虫呢。
李莲娘打了个呵欠，不再出声，夜刀等了一会儿过去查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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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兴化坊的容王和李元嘉上午过来之后，一直待到了下午用了晚飨才离开。李莲娘今日回绝了郑侧妃，其实李重漪这孩子她并不是不喜欢，只不过眼下这个时节本就是朝中政权最为敏感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让李重漪拜自己为师，这不是明摆着要她和皇后作对么？
李莲娘之前只以为太子扶正那个韩氏，是因为韩氏背后的中书令，加上中书令府上的韩清风曾是她选驸马的参与者之一。就算韩清风没能当上她的驸马，凭着这一层关系，韩清风将来的仕途只要他清白为官多为百姓造福，必然是前途大好一片光明再等着他的。
眼下看到这位郑侧妃如此心急火燎，将李重漪带来向她拜师，再想想父皇如今病入膏肓眼看着就要殡天了，郑侧妃这个节骨眼上把一个东宫庶子推过来是想做什么？李莲娘将郑侧妃送来的礼物都打开来看了一眼，就让巴丝玛喊来了库司拿去登记入册收进她的私库。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望着绿蕊刚端来的医官给她开的药，她蹙着眉头对上江夫人的眼睛无奈地张口，将苦不拉几的药给喝了。江夫人摇了摇头端上了一碟用蜂蜜和红糖浸泡腌制过的蜜枣，李莲娘拿起一颗来嚼了两三下，口中苦苦的药味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
蜜枣一连吃了三颗江夫人就把它撤了下去，另外给李莲娘换了杯粗茶来漱口，说：“公主既然知道自己怕苦，就不要再让自己生病或是受伤了。眼看着都是要嫁人的了，总是这样不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将来可怎么吃得消，你们也是，平常也该多注意盯着公主才是啊。”
被江夫人点了名的巴丝玛和绿蕊，默默地低下头说了声：“是，奴婢记住了。”
“乳母这不关她们的事了啦，我答应以后一定不会让自己再受伤再生病的，乳母～”李莲娘整个人扒拉在江夫人的身上，和小时候与关越一起闯了祸，躲到江夫人身后逃避慕容律的惩罚似的。江夫人反着手拍打着李莲娘后背，说：“你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淘气。”
“谁让我是乳母您带大的呢，您就是我第二个母亲，女儿向母亲撒撒娇谁还不准了？”她攀着江夫人的肩膀，韩青娘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许应该说到目前为止她这个亲生女儿从来都没看清楚，这一国之母，自己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李莲娘心里江夫人虽然只是她的乳母，但和韩青娘相比，这个乳母照顾着她的整个童年一直到她长大。从一出生她就是江夫人在抚养，与那位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是一国之母的皇后相比，江夫人的身份确实低微不堪入流，但谁让天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呢？
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嫡公主的乳母的，何况当今天子唯一的女儿有且只有她李莲娘一个，江夫人纵然出身不显又怎样，她李莲娘愿意给江夫人这些尊崇和地位。江夫人知道李莲娘说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宽心，只是哪怕李莲娘不在乎，但她却是永远不能这么想的。
自己是什么出身是什么身份，她心里永远都忘不掉也不敢妄想真的把自己，当做公主的娘亲一样来自视。江夫人说：“公主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应该注意保重自己才是。”
“我记住了乳母，今天天色有些晚了乳母就留下来住在王府吧，明儿个再回去？”
江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大郎的娘子如今月份也是越来越大了，我得要赶回去照顾她。”
“阿越的长兄都已经要当父亲了呀，时间过的可真快。”关越的长兄李莲娘去岁回京的时候，只在城门外远远的在马车上看了一眼，听说那关家大郎名为炔，曾经与太子李祎还有昌平王李袀一块儿在弘文馆念过书。去岁还曾下场考了个秀才，如今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
江夫人笑了笑，说：“是啊，大郎成亲之后才去下的场，一考就中了秀才。这大儿媳妇一进门啊，家里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红火了，公主也是知道的，从前我和阿越他父亲总有些嫌隙彼此都快过不下去了。哪知道这个新媳妇进门不久，我们的关系就慢慢地变好了。”
“夫人，老爷来接您回府了。”正说着呢，关家的婢女就进来喊江夫人了。
李莲娘起身要送江夫人出门，江夫人制止了她说道：“公主还是好好歇息吧，这刚吃了药可不能乱走动，免得出去吹了风加重了病情知道吗？巴丝玛，你们要好好照顾公主。”
“夫人放心好了有我在一定好好盯着公主按时服药，我先送您出去吧，绿蕊你扶公主回屋歇着就好。”巴丝玛说着就先和江夫人出了门，绿蕊折身来到李莲娘的身边，只见对方转过身往内屋走了过去。李莲娘一边走一边说：“派人去查一查关炔夫人的来历和身份。”
绿蕊也没见屋里除了自己和李莲娘还有谁，就只听见了一道窸窣声，顷刻后房间里就又恢复了寂静，绿蕊就抬手奇怪地摸了摸耳朵。李莲娘晚上习惯沐浴后再睡，不多时房间里就又热闹起来，一群宫女内侍提着热水和花瓣进到浴房，在池子里倒满了水撒上了花瓣。
李莲娘到浴房来了之后，留在浴房里的三个宫女便过来给她宽衣，之后扶着李莲娘踩着边上的石阶走进浴池。身体逐渐沉入进水中到最后连头也淹没在水里，李莲娘在水下屏住呼吸泡了一阵子探出头来，这会儿她游到了浴池的中央，绿蕊进来在水面上放了一张小几。
这张慢慢飘过来的小几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和一只茶杯跟两样点心，另外夹层里还放着一些澡豆和香膏。李莲娘一边品着茶吃着点心，一边由着宫女给自己按摩，可以说是十分的享受了，倘若这个时候没有不速之客闯进来的话，李莲娘也许会更加的沉浸下去。
“什么人——”这宫女还没说完话就倒了下去，绿蕊从对面踏脚而起，手上亮出一把飞剑冲过来就和这个黑衣人交起手。她们在一旁打得不可开交，李莲娘当下游到了另一边去，抬手扯了一块垂帘下来将自己的身体裹起来，离开浴池往外走，那黑衣人也拦了过来。
飞过来一下子扎进李莲娘面前的这扇门的，是黑衣人手上那把折扇中的一叶扇骨，李莲娘轻笑一声回过头来，让绿蕊退下。她伸出双手用右手的指甲用力往左手手心上一划，伤口不深但有血滴落到被打湿的地板上，不多时就有好些闻着味从地缝里爬出来的蝎子来。
“这是……怎么这么多蝎子，我的天啊公主快躲开，这些蝎子会蜇人的！”绿蕊很是被这些密密麻麻的蝎子给吓到了，她朝李莲娘使劲的打眼色，不过后者并不在意地上这些看上去就让人心生胆怯的毒虫。这些蝎子就算爬到了李莲娘的脚边，也不冒然就蜇她一下的。
黑衣人说：“真是想不到堂堂的琅琊公主，也会饲养这些令人胆寒的毒虫。”
“日月神教的教主夜闯王府窥探我这小女子沐浴，倒也真是令我李琅琊自愧弗如啊。”
绿蕊傻了眼：“什么？他，公主你说他是魔教的教主？”
日月神教本是波斯传入东土的，这许多年来日月神教在中原的武林，一直都被视作是黑道上的第一大邪派，也是中原武林公认的魔教。传言称魔教弟子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喜欢抓小孩儿回去吃他们的血肉啃他们的骨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拐卖人口。
见李莲娘点头，绿蕊赶忙闪到了一边躲那个魔教教主躲得远远的，她功夫虽然不弱但是和这个教主比起来，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这个时候她倒是聪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就不给李莲娘继续添乱了。李莲娘让她出去，还说道：“这件事不许对外声张。”
“琅琊公主的胆子还真是够大，你就不怕本座会杀了你？”教主笑着说。
李莲娘脚步挪了一下，她被一群蝎子簇拥着往那教主面前走：“你本就是来杀我的不是，魔教那么多人在半路上伏击我，可惜到最后一个都没能回去。一开始我以为这些人是丁太尉派来暗杀庶人李兆的，可没想到他们的目的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我，李琅琊。”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不过我看你今晚也逃不掉了。没有人能管辖江湖上的事，就算你是当今公主又怎样，你死了……”话还没说完，就被蝎子给蜇了，李莲娘抬手打了个响指，他因为手背上的刺痛清醒过来，整个浴室里除了李莲娘手上的一只，再没有别的蝎子。
李莲娘说：“我查案的时候，就听道上的人说魔教总坛有许多能令人产生幻觉的花，这种花我可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花重金从黑市上买了几朵。教主长期接触自己教中的圣花，怎么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因为教中的圣花陷入幻觉不能自拔。啧啧，真有趣。”
“呵呵，你这样的女人够狠够毒，难怪唐谨之那么一个心思坚定要杀你的人，都能被你给说服。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庄不意今天算是认栽了，没想到会在你手里栽了这个跟头。你要杀要剐随便吧，麻烦下手的时候不要伤到我的脸，我很注意保养的。”
听着对方提到唐谨之，李莲娘便笑了笑：“你以为，唐谨之为什么会放弃杀我？你眼中的江湖就只是‘厮杀，争夺，以强胜弱一统武林’，我眼中的江湖是黎民百姓是狭义公道，朝廷与江湖这么多年来一直井水不犯和，但你们日月神教如今，确实是越界了。”
“你不是江湖中人又怎么知道我们想的是什么，江湖上黑白两道势力不缺一二，谁不想做武林盟主号令天下群雄？我日月神教进驻中原武林几十年了，我庄不意也定然是要完成先师的遗志，将日月神教发展成天下第一教的！”庄不意说着，左手抬起来握拳甩过来。
李莲娘摇了摇头，手上的蝎子跳过去就弯起尾巴往庄不意的左手上又蛰了一下，“还以为是个有多厉害的人物，原来也不怎么样嘛。你们还没看够么，把尸体处理好至于这个庄教主，就送去天牢好生招待吧，记住千万别让他死了，不然鹿之的妹妹就找不回来了。”
话音落下李莲娘就出去了，早已料到今晚会有贵客到来，所以她也是早有准备。见她从浴房出来绿蕊就过来告诉她，新的热水已经准备好，带她过去沐浴。虽说死了三个宫女，但绿蕊也已经学会习惯不再见动不动就感叹了，李莲娘察觉到她的异样，也并不关心。
洗完澡躺进被窝，李莲娘完全没有刚刚从自己的浴房送出去三具尸体的紧张，她闭着眼侧了个身，背对着床前忽然而至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是，另外我们的人传回消息称，有一部分日月神教的弟子化妆成丐帮弟子，正在洛阳一带有所活动。属下怀疑，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初拐带崔九娘的人。”夜刀说。
李莲娘哦了一声，“唔，这医官给开的药倒是不错，我已经好了。你让人准备一下，明天我要进宫去紫宸殿侍疾，顺便去告诉我四兄一声，他虽然已经出家，但父亲染疾他作为儿子也理当回宫侍疾才对。”她已经等不及想看看这朝中，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了。
不制造一些麻烦，又怎能揪得出隐藏其中的蛀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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