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设局
第二天清早，桓九郎起床听到店伙计的敲门声，开了门之后就看伙计给他端来了早点。这店伙计是李莲娘让他给桓九郎送饭的，这顿早饭是桓九郎从家逢不幸之后，吃到的第一顿热乎的，以往为了躲避官府追查他甚至三天才吃一个馒头，根本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
一小锅热腾腾的糯米粥，还有一碟马蹄糕一笼烧麦一屉蒸饺和两根油条和一碟春卷，这些小食做得都很精致小巧。不光外表上的色泽十分好看，吃起来的味道也很是不错的。桓九郎吃完饭不多时，又有跑堂的伙计进来收拾碗筷，顺道还给他带来了一壶山芙蓉花茶。
“等一下，小哥麻烦问你一下，这些早点和这壶花茶都是谁送的？”
刚出门的店伙计一下子愣住，他回过身来看向桓九郎：“客官你不知道吗？带你回来的那位娘子是我们这临仙楼的东家，这临仙楼是芙蓉山庄的产业，东家已经吩咐过我们了，说客官是她的贵客，让我们一日三餐务必好生招待你。对了，那花茶是掌柜让送的。”
“原来如此，多谢小哥了，你先下去吧。”桓九郎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其实昨晚上跟着李莲娘回到这个临仙楼来的时候，桓九郎是有过怀疑的。没想到这太原城内声名鹊起的临仙楼背后的东家，竟只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他腹诽道：“真是意想不到……”
那店伙计站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见桓九郎没有其他的吩咐了，便打了声招呼下楼了。
后来桓九郎出了门打算去找李莲娘，恰好一出门就看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刚刚抬脚进去一个人。外面还跟着一个医女和一个侍女，前边那个进门的人正是李莲娘。桓九郎快步走了过来，被那侍女拦下了：“你是桓公子吧？奴婢绿蕊，是庄主的贴身侍女。”
“绿蕊姑娘，你这是在拦我的路？”桓九郎满脸戏谑地看着她。
绿蕊说：“不是奴婢要拦着桓公子，只是我家庄主正在里头为他人治病，这病症怕是有传染的风险，所以奴婢才拦着公子不让你进去。公子若是找我家庄主有什么事，绿蕊可以代为传话，如果没有别的事，庄主说了桓公子可以自由出入，只是别忘了你和她的赌约。”
“我只是想过来跟你家庄主道个谢，既然如此，就请绿蕊姑娘代为转达一声。”桓九郎说着又往这间门牌上标着“地字一号房”的房间里面看了两眼，不过却只看到一个医女的背影，李莲娘和那个病人都被一道高大的四君子图屏风给遮挡住了，看不到是什么情形。
绿蕊点了头，便进了屋又把门给关上，桓九郎站在门口静静地诧异了片刻，便离开了。
过不多时桓九郎就出现在了地字一号房，卧床右边那扇窗户的屋檐上，倒挂着往里瞧。只看到李莲娘和医女都用一块白色的帕子蒙着口鼻，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男人趴在一张竹席上，身上几乎到处都是红色的小疙瘩。李莲娘正拿着银针在给这个人扎针，忽然她抬了眼——
“桓公子看来是习惯了在房梁上待着？”李莲娘说。
桓九郎被李莲娘抓了包，有些尴尬：“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在给什么人治病，没想到你这……”他如果没看错的话，床榻上这个男人的身上除了有那些红色疙瘩之外，还有一些长期与人欢好之后留下的一些痕迹，特别是他臀部附近，所以这个人是……小倌儿？！
“我还要给他施针，就不和桓公子你多聊了。绿蕊，去给桓公子准备一碗避毒汤。”
李莲娘吩咐完候在外间的绿蕊就哦了一声，随后出门去了，过不多端了一碗避毒汤给已经翻窗进到屋里来的桓九郎。绿蕊把这碗汤药端给桓九郎，后者还不敢喝，因为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这碗汤药的名字会叫做“避毒汤”，绿蕊就给他解释了一番，后来他才喝了这药。
桓九郎很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感到抱歉，但又听到绿蕊说：“我家庄主前些时候才刚在晋王府替容先生治好了多年的沉疴，如今又给这个姜郎君治这花柳病，也不知道她内力都恢复了没有。唉，要是管家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庄主替一个害花柳病的人治病的。”
“看上去你很心疼你家庄主。”桓九郎这么说着，就转过头看向了那扇屏风，其实他对于李莲娘这般小小年纪就有一颗菩萨心肠，十分敬佩。换做是他的话，或许会因为害怕自己被传染从而拒绝替那个姜郎君治病，又或者干脆送他一刀省事了，免得别人被染上。
绿蕊说：“我家庄主都还没笈笄呢，如今……哎呀，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病人，我早就给他一刀子结果了他了。偏偏庄主还非要留下他，说什么都不肯听劝，她这么的固执。”
“绿蕊，你又在说什么呢？”绿蕊正说着李莲娘和医女从屏风后出来了，李莲娘挑眉看着绿蕊跟桓九郎，吩咐道：“姜郎君现在已经睡下了，莫兰你等会儿每隔半个时辰进去给他把个脉，把脉案都记下来等我找你要的时候，拿给我看。绿蕊，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庄主。”莫兰就是那个医女，她手上还端着一盆用来洗手的药水要端下去倒了。
绿蕊和莫兰便一道出门，李莲娘转头与桓九郎说：“桓公子没忘记你我的赌约吧，这会儿楼下估计已经来了人，所以一会儿就看桓公子你的看家本领了。”说完，就走了。
桓九郎也跟着出门来，看到李莲娘快步走到了走廊的中间上楼了，五楼貌似只住了她跟绿蕊两个人？桓九郎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时，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放了一套新衣，和一双黑色长履。他拿起那身新衣来的时候便看到底下藏着的纸条：“见君衣旧鞋破，不必谢。”
这语气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了，桓九郎低头望了眼大脚趾已经冒出头的鞋子，尴尬的只想赶紧找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但他还是拿着衣服进去换上了，说句实话自己的一身旧衣穿了这么久，眼下换上新衣裳还挺不习惯的，他换上一身新衣新履整个人好似一富贵公子。
李月落和阿蛮是坐着晋王府的马车来的，她们到临仙楼的时候，二楼郑媛媛作为今日生辰宴的主人，很早就到了这边来安排。陪着女儿一起来的郑夫人，也在替女儿招呼这其他各家的夫人，郑媛媛呢则负责招待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年轻人，来赴宴的人里还有一些郎君。
李月落和阿蛮上到二楼来，便看到郑媛媛正拉着一个姓张的娘子和一个姓刘的娘子，她们三个素来是成团的，李月落与她们三人都不太对付。今日她娘亲晋王妃没有来，李莲娘又昨晚就没回王府去，所以眼下就只是她一个人来赴宴的，原本她是不打算来的。
可是她听说李莲娘在临仙楼，便想着出门来透透气顺便在这里吃一顿好的，于是她说：“那好吧，就当本郡主给她郑媛媛一个面子好了。”于是就带上了阿蛮，出门了。
阿蛮跟在李月落身后上到二楼以后，看到郑媛媛与张刘两位娘子待在一块儿的，好半晌没过来给她家郡主见礼，阿蛮脾气便上来了。刚要开口呢，郑夫人一脸笑呵呵的过来了：“明月郡主来了啊，妾身见过郡主。媛媛，你还不快过来给郡主见礼？”
“小女给郡主请安。”郑媛媛于是听从她娘的召唤，快步到了李月落跟前来。
这礼数周全的，倒是让李月落和阿蛮想要开口骂人都不知怎么开这个口了，李月落还是给未来婆婆几分面子的。故而她并没有当真让郑媛媛给自己跪下，不过让阿蛮在郑媛媛做出一副样子来的时候，就扶了她一把让郑媛媛起了身，又和郑夫人说：“明月见过夫人。”
“郡主能来小女的生辰宴，是我们郑家的福气。郡主快快入席，请到上席来，请——”
郑媛媛听到她娘让李月落坐上席，顿时脸色就变了，不过这表情很快就变了。
郑夫人见只有李月落过来，却没看到李莲娘，便问了一声：“郡主，不知木庄主她……”
“我在这儿呢，有劳郑夫人惦记着了。”郑夫人刚问起自己的下落，另一边从楼梯上正往下走的李莲娘便出了声，她穿着一身时下大昭女郎君出门都爱穿的轻便男装。一件月白云锦圆领袍，里头是一件立领的雪青上襦，脚上一双登云纹短靴，黑色革带上嵌着金镶玉。
一头青丝全数都用发冠盘了起来，做道士打扮，她身后的绿蕊仍旧是穿着一身翠绿的襦裙，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李莲娘走下楼梯，来到郑媛媛郑夫人母女跟前：“这是送给郑娘子的生辰贺礼，绿蕊打开给郑娘子看看。”说着呢，绿蕊就把那个匣子给打开了。
郑媛媛和她娘都睁大了眼睛，之间木匣子里放着一块巴掌大的上品黄玉环，这块玉环通体光泽柔和发亮，摸上去触感很是冰凉。郑夫人见着李莲娘送了女儿这么一份厚礼，连忙三声推辞，郑媛媛也不好意思收下，还是李莲娘再三说明是自己的一片心意，郑媛媛才收下。
随后郑夫人又给其他人介绍起来，说：“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芙蓉山庄的庄主，木子蕖木庄主。木庄主，这位是张夫人这是王夫人……”
“原来是木庄主，木庄主你好。”“芙蓉山庄的庄主居然这么年轻？还是个小娘子……”
承蒙郑夫人的这一番自以为是的介绍，这本该是她女儿的生辰宴，可是该出的风头却都让郑夫人转移到了李莲娘身上来。这些夫人和那些娘子郎君们，都纷纷向李莲娘示好。
李莲娘因着身份特殊的关系，也被郑夫人安排到了上席，紧挨着李月落。后者见她终于逃离了那一群啰啰嗦嗦的家伙，忙移动到了她身边来：“子蕖，你昨晚上怎么不回去啊？”
“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没回王府了，我不是让人去王府说过了吗？”
李月落噘着嘴整个人往她身上靠：“昨晚上父王的手下的一个将军，送了只烤乳猪……”
李莲娘听着她说话说到一半闭了嘴，抬头看了眼，果然就看到桓九郎下楼来了。
“子蕖，我师傅怎么在这儿？”李月落在耳边悄悄问了句。
李莲娘低声说道：“嘘，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李月落满脸好奇，正好在这个时候郑媛媛也被桓九郎的出现给吸引住了，因为她本身正好和郑夫人一起在楼梯口招呼宾客，故而与桓九郎正面相对了。之前桓九郎一直就藏在暗中，看到了李莲娘和郑媛媛母女交谈，因此他现在是知道谁是郑媛媛的。
郑媛媛但见一个风度翩翩的郎君朝自己走来，他鼻翼上却又一条破坏了俊容的刀疤，这刀疤非但没有破坏掉他的帅气，反而更给他身上添了三分邪气。
桓九郎从郑媛媛身上经过的那会儿，郑媛媛手上的匣子还没阖上，因为她特别喜欢这个黄玉环，也是觉得这么重要的礼物，还是自己亲手捧着比较妥当。桓九郎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一刹，在那个木匣子里放了一样物什。
桓九郎的动作极快，李月落虽然一直盯着他看却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作出一番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那时，郑夫人大喊了一声：“抓贼！”
原来是她的一个耳坠不见了，李莲娘也就起身追了出去。
过了一阵子，李莲娘和桓九郎回来了，郑夫人上前就讨问自己的耳坠。
桓九郎一脸无辜：“这位夫人，你的耳坠在下并未见过呀。”
“如果不是你偷的，你跑什么？没想到看你一副衣冠楚楚的…”郑夫人不屑道。
李莲娘说：“夫人是不是误会了，方才我与桓公子不过是在比试轻功。”
“那……我的耳坠呢？”郑夫人狐疑地扫了眼四周的人。
见李莲娘和桓九郎一派淡然，她只好去问家里的丫鬟。后来就在她们几个人身上搜，没搜到，后来又打开了郑媛媛手上的木匣子。
终于，在那个木匣子里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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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锅热腾腾的糯米粥，还有一碟马蹄糕一笼烧麦一屉蒸饺和两根油条和一碟春卷，这些小食做得都很精致小巧。不光外表上的色泽十分好看，吃起来的味道也很是不错的。桓九郎吃完饭不多时，又有跑堂的伙计进来收拾碗筷，顺道还给他带来了一壶山芙蓉花茶。
“等一下，小哥麻烦问你一下，这些早点和这壶花茶都是谁送的？”
刚出门的店伙计一下子愣住，他回过身来看向桓九郎：“客官你不知道吗？带你回来的那位娘子是我们这临仙楼的东家，这临仙楼是芙蓉山庄的产业，东家已经吩咐过我们了，说客官是她的贵客，让我们一日三餐务必好生招待你。对了，那花茶是掌柜让送的。”
“原来如此，多谢小哥了，你先下去吧。”桓九郎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其实昨晚上跟着李莲娘回到这个临仙楼来的时候，桓九郎是有过怀疑的。没想到这太原城内声名鹊起的临仙楼背后的东家，竟只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他腹诽道：“真是意想不到……”
那店伙计站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见桓九郎没有其他的吩咐了，便打了声招呼下楼了。
后来桓九郎出了门打算去找李莲娘，恰好一出门就看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刚刚抬脚进去一个人。外面还跟着一个医女和一个侍女，前边那个进门的人正是李莲娘。桓九郎快步走了过来，被那侍女拦下了：“你是桓公子吧？奴婢绿蕊，是庄主的贴身侍女。”
“绿蕊姑娘，你这是在拦我的路？”桓九郎满脸戏谑地看着她。
绿蕊说：“不是奴婢要拦着桓公子，只是我家庄主正在里头为他人治病，这病症怕是有传染的风险，所以奴婢才拦着公子不让你进去。公子若是找我家庄主有什么事，绿蕊可以代为传话，如果没有别的事，庄主说了桓公子可以自由出入，只是别忘了你和她的赌约。”
“我只是想过来跟你家庄主道个谢，既然如此，就请绿蕊姑娘代为转达一声。”桓九郎说着又往这间门牌上标着“地字一号房”的房间里面看了两眼，不过却只看到一个医女的背影，李莲娘和那个病人都被一道高大的四君子图屏风给遮挡住了，看不到是什么情形。
绿蕊点了头，便进了屋又把门给关上，桓九郎站在门口静静地诧异了片刻，便离开了。
过不多时桓九郎就出现在了地字一号房，卧床右边那扇窗户的屋檐上，倒挂着往里瞧。只看到李莲娘和医女都用一块白色的帕子蒙着口鼻，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男人趴在一张竹席上，身上几乎到处都是红色的小疙瘩。李莲娘正拿着银针在给这个人扎针，忽然她抬了眼——
“桓公子看来是习惯了在房梁上待着？”李莲娘说。
桓九郎被李莲娘抓了包，有些尴尬：“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在给什么人治病，没想到你这……”他如果没看错的话，床榻上这个男人的身上除了有那些红色疙瘩之外，还有一些长期与人欢好之后留下的一些痕迹，特别是他臀部附近，所以这个人是……小倌儿？！
“我还要给他施针，就不和桓公子你多聊了。绿蕊，去给桓公子准备一碗避毒汤。”
李莲娘吩咐完候在外间的绿蕊就哦了一声，随后出门去了，过不多端了一碗避毒汤给已经翻窗进到屋里来的桓九郎。绿蕊把这碗汤药端给桓九郎，后者还不敢喝，因为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这碗汤药的名字会叫做“避毒汤”，绿蕊就给他解释了一番，后来他才喝了这药。
桓九郎很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感到抱歉，但又听到绿蕊说：“我家庄主前些时候才刚在晋王府替容先生治好了多年的沉疴，如今又给这个姜郎君治这花柳病，也不知道她内力都恢复了没有。唉，要是管家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庄主替一个害花柳病的人治病的。”
“看上去你很心疼你家庄主。”桓九郎这么说着，就转过头看向了那扇屏风，其实他对于李莲娘这般小小年纪就有一颗菩萨心肠，十分敬佩。换做是他的话，或许会因为害怕自己被传染从而拒绝替那个姜郎君治病，又或者干脆送他一刀省事了，免得别人被染上。
绿蕊说：“我家庄主都还没笈笄呢，如今……哎呀，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病人，我早就给他一刀子结果了他了。偏偏庄主还非要留下他，说什么都不肯听劝，她这么的固执。”
“绿蕊，你又在说什么呢？”绿蕊正说着李莲娘和医女从屏风后出来了，李莲娘挑眉看着绿蕊跟桓九郎，吩咐道：“姜郎君现在已经睡下了，莫兰你等会儿每隔半个时辰进去给他把个脉，把脉案都记下来等我找你要的时候，拿给我看。绿蕊，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庄主。”莫兰就是那个医女，她手上还端着一盆用来洗手的药水要端下去倒了。
绿蕊和莫兰便一道出门，李莲娘转头与桓九郎说：“桓公子没忘记你我的赌约吧，这会儿楼下估计已经来了人，所以一会儿就看桓公子你的看家本领了。”说完，就走了。
桓九郎也跟着出门来，看到李莲娘快步走到了走廊的中间上楼了，五楼貌似只住了她跟绿蕊两个人？桓九郎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时，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放了一套新衣，和一双黑色长履。他拿起那身新衣来的时候便看到底下藏着的纸条：“见君衣旧鞋破，不必谢。”
这语气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了，桓九郎低头望了眼大脚趾已经冒出头的鞋子，尴尬的只想赶紧找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但他还是拿着衣服进去换上了，说句实话自己的一身旧衣穿了这么久，眼下换上新衣裳还挺不习惯的，他换上一身新衣新履整个人好似一富贵公子。
李月落和阿蛮是坐着晋王府的马车来的，她们到临仙楼的时候，二楼郑媛媛作为今日生辰宴的主人，很早就到了这边来安排。陪着女儿一起来的郑夫人，也在替女儿招呼这其他各家的夫人，郑媛媛呢则负责招待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年轻人，来赴宴的人里还有一些郎君。
李月落和阿蛮上到二楼来，便看到郑媛媛正拉着一个姓张的娘子和一个姓刘的娘子，她们三个素来是成团的，李月落与她们三人都不太对付。今日她娘亲晋王妃没有来，李莲娘又昨晚就没回王府去，所以眼下就只是她一个人来赴宴的，原本她是不打算来的。
可是她听说李莲娘在临仙楼，便想着出门来透透气顺便在这里吃一顿好的，于是她说：“那好吧，就当本郡主给她郑媛媛一个面子好了。”于是就带上了阿蛮，出门了。
阿蛮跟在李月落身后上到二楼以后，看到郑媛媛与张刘两位娘子待在一块儿的，好半晌没过来给她家郡主见礼，阿蛮脾气便上来了。刚要开口呢，郑夫人一脸笑呵呵的过来了：“明月郡主来了啊，妾身见过郡主。媛媛，你还不快过来给郡主见礼？”
“小女给郡主请安。”郑媛媛于是听从她娘的召唤，快步到了李月落跟前来。
这礼数周全的，倒是让李月落和阿蛮想要开口骂人都不知怎么开这个口了，李月落还是给未来婆婆几分面子的。故而她并没有当真让郑媛媛给自己跪下，不过让阿蛮在郑媛媛做出一副样子来的时候，就扶了她一把让郑媛媛起了身，又和郑夫人说：“明月见过夫人。”
“郡主能来小女的生辰宴，是我们郑家的福气。郡主快快入席，请到上席来，请——”
郑媛媛听到她娘让李月落坐上席，顿时脸色就变了，不过这表情很快就变了。
郑夫人见只有李月落过来，却没看到李莲娘，便问了一声：“郡主，不知木庄主她……”
“我在这儿呢，有劳郑夫人惦记着了。”郑夫人刚问起自己的下落，另一边从楼梯上正往下走的李莲娘便出了声，她穿着一身时下大昭女郎君出门都爱穿的轻便男装。一件月白云锦圆领袍，里头是一件立领的雪青上襦，脚上一双登云纹短靴，黑色革带上嵌着金镶玉。
一头青丝全数都用发冠盘了起来，做道士打扮，她身后的绿蕊仍旧是穿着一身翠绿的襦裙，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李莲娘走下楼梯，来到郑媛媛郑夫人母女跟前：“这是送给郑娘子的生辰贺礼，绿蕊打开给郑娘子看看。”说着呢，绿蕊就把那个匣子给打开了。
郑媛媛和她娘都睁大了眼睛，之间木匣子里放着一块巴掌大的上品黄玉环，这块玉环通体光泽柔和发亮，摸上去触感很是冰凉。郑夫人见着李莲娘送了女儿这么一份厚礼，连忙三声推辞，郑媛媛也不好意思收下，还是李莲娘再三说明是自己的一片心意，郑媛媛才收下。
随后郑夫人又给其他人介绍起来，说：“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芙蓉山庄的庄主，木子蕖木庄主。木庄主，这位是张夫人这是王夫人……”
“原来是木庄主，木庄主你好。”“芙蓉山庄的庄主居然这么年轻？还是个小娘子……”
承蒙郑夫人的这一番自以为是的介绍，这本该是她女儿的生辰宴，可是该出的风头却都让郑夫人转移到了李莲娘身上来。这些夫人和那些娘子郎君们，都纷纷向李莲娘示好。
李莲娘因着身份特殊的关系，也被郑夫人安排到了上席，紧挨着李月落。后者见她终于逃离了那一群啰啰嗦嗦的家伙，忙移动到了她身边来：“子蕖，你昨晚上怎么不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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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落噘着嘴整个人往她身上靠：“昨晚上父王的手下的一个将军，送了只烤乳猪……”
李莲娘听着她说话说到一半闭了嘴，抬头看了眼，果然就看到桓九郎下楼来了。
“子蕖，我师傅怎么在这儿？”李月落在耳边悄悄问了句。
李莲娘低声说道：“嘘，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李月落满脸好奇，正好在这个时候郑媛媛也被桓九郎的出现给吸引住了，因为她本身正好和郑夫人一起在楼梯口招呼宾客，故而与桓九郎正面相对了。之前桓九郎一直就藏在暗中，看到了李莲娘和郑媛媛母女交谈，因此他现在是知道谁是郑媛媛的。
郑媛媛但见一个风度翩翩的郎君朝自己走来，他鼻翼上却又一条破坏了俊容的刀疤，这刀疤非但没有破坏掉他的帅气，反而更给他身上添了三分邪气。
桓九郎从郑媛媛身上经过的那会儿，郑媛媛手上的匣子还没阖上，因为她特别喜欢这个黄玉环，也是觉得这么重要的礼物，还是自己亲手捧着比较妥当。桓九郎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一刹，在那个木匣子里放了一样物什。
桓九郎的动作极快，李月落虽然一直盯着他看却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作出一番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那时，郑夫人大喊了一声：“抓贼！”
原来是她的一个耳坠不见了，李莲娘也就起身追了出去。
过了一阵子，李莲娘和桓九郎回来了，郑夫人上前就讨问自己的耳坠。
桓九郎一脸无辜：“这位夫人，你的耳坠在下并未见过呀。”
“如果不是你偷的，你跑什么？没想到看你一副衣冠楚楚的…”郑夫人不屑道。
李莲娘说：“夫人是不是误会了，方才我与桓公子不过是在比试轻功。”
“那……我的耳坠呢？”郑夫人狐疑地扫了眼四周的人。
见李莲娘和桓九郎一派淡然，她只好去问家里的丫鬟。后来就在她们几个人身上搜，没搜到，后来又打开了郑媛媛手上的木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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