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第 112 章
听到这话,叶思君与小郡主同时呈现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来。
姑奶奶喝了口兰儿端过来的蜂蜜茉莉茶，道：
“我家云儿与你家大姐姐兴趣相投，都喜欢舞文弄墨，所以便十分交好。我看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便同意云儿带着她去参加几次赏花宴。”
“之前的几次都挺好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最后一次在户部尚书佘夫人家中开的赏雪寻梅的宴会上，你家大姐姐突然失踪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失踪？”
“对。”姑奶奶道,“佘家的大姑娘到了年纪,佘夫人对相看之事一项积极，这次也并不是第一次在佘府开宴。而佘府是个前朝所造的大宅子,房屋构造略显复杂。所以，叶家大姑娘刚失踪时，我们都以为她不过是在花园里迷路了。当下，便派了婆子、丫鬟满园子的找人。”
听到这话,小郡主的眼神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后来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下子我才急了。佘家的大公子是太子伴读，那日，许多天都王孙公子、世家子弟都来了。我听佘夫人说起,佘家大公子还请了太子过来。这要是叶大姑娘冲撞了太子或者其他公子哥儿也是不好。”
姑奶奶说着，把小几上的茶水倒出来了一些，用手指沾着把佘府的结构画给叶思君看：
“你看,那日他们那些男客都在外围,而我们带着那些姑娘们都是在花园这边。中间还有一道人工的小河环绕其中。一般来说,是比较难碰到的。但是,思君你猜,最后我们是在哪里找到叶家大姑娘的？”
“哪里？”叶思君眼眸微眯，“难道是小河边上？”
“是啊。哎……”姑奶奶又在河边画上几个正正方方的格子算是房间，“我们就是在这里找到她的。当时，她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那样子……还好，当时她身上还盖了一件披风，总算是没让人看了去。我悄悄地看了一眼那披风的料子，甚是精致，看起来倒像是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东西？”叶思君沉吟了片刻，又问，“那叶家大姑娘落水之事当时有很多人知道吗？”
姑奶奶想了想，道：“那也没有。除了佘夫人，便是只有我知道了。之前一开始找她的时候，我也请佘夫人悄悄的找。后来我们得了消息，也是悄悄过去的，并没有大张旗鼓。找到之后我便遣人送她回了叶府。对外只说叶大姑娘身体不适，一早便先走了，也没有在当时众人的注意。只是自那以后，我就不让云儿带她出来了。”
“哦……原来如此。让姑奶奶费心了。”叶思君点头道，“不过，后来叶大姑娘那日有说起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她是怎么掉下水的？又是何人救了她？”
“她什么都不肯说。既不肯说她是怎么就掉到水里去了，也不肯说谁搭救了她。”姑奶奶揉了揉眉心，道，“她不仅什么都不肯说，还私底下拿走那明显不是女子用的披风，我才觉得那姑娘心思太重了。”
“是吗？”叶思君让兰儿重新给姑奶奶上了一杯茶，道，“让姑奶奶操心了。”
姑奶奶接过茶，拍了拍叶思君的手，道：“叶大姑娘有你如此明理便好了。她啊，真是有些不识抬举。不过，斯人已逝，不说了。哎……”
姑奶奶会如此说，也有她的道理。
那日，叶思珍如此模样想来便是落入了河中，得了路人的帮助，才从河里爬了上来。而从那件披风来看，救她的极有可能便是在外围的男客。
落水难免湿/身，有毁姑娘的清誉。
正常来说，这事情佘夫人等人为了叶思君的颜面已经遮掩着处理了。那叶思珍作为姑娘，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应该谢过佘夫人，再赶紧请主人家悄悄地把这披风给还回去。
可是，这次叶思珍不仅什么都不肯说，还直接把那男客的披风带回了家，这都让作为主人的佘夫人面子上到底有些过不去——好似叶思珍对于主人家的照顾安排十分不满。
至于那件披风，叶思珍到底是要私底下还给对方，还是要留作纪念，那也无从得知了。而她这么做在佘夫人与姑奶奶的眼中看来，也不够检点。
这也就是之后姑奶奶不再让千洛云带叶思珍出席赏花宴的原因了。
而且，如此看来，那日在佘府的赏花宴上，救叶思珍的路人极有可能便是太子了！叶思君在心里缓缓的撸了撸思路。
“哎……如今的姑娘儿心都大，心思也太过活络。”姑奶奶道，“对家中长辈的安排也是诸多不满，但是，说实话，姑娘都是父母的掌心肉，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做不好的打算呢……”
“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叶思君道，“千家的几位妹妹有母如此，便是他们的福气。”
“事实便是如此。不是我自夸，我为了我家那几个丫头可是费劲了心血。”姑奶奶忽而又道：“说起这事，三弟他家的宝柱最近生了场大病，几日没起来了。三弟妹管家这还没几天呢，就遇到这种事情，急得火烧眉毛了似得，生生的瘦了好几斤。而二嫂子吃斋念佛的倒是惬意了许多。”
“哦……”
姑奶奶低声道：“她家宝柱儿来的艰难，从小的娇生惯养。又因为她生养宝柱的时候伤了身体，以至于到现在便再难怀上了。思君，方才我看到一个蓝眼睛的小孩，那孩子的年纪看起来倒是与宝柱儿一般大。那是你的亲戚？”
叶思君道：“那是我收养的小孩。”
“哦，君君真是心善。哎……”姑奶奶说着忽而叹了口气道，“无论怎么样，她也有了一个儿子，不像我……”
叶思君道：“千家的几位妹妹我看着都很好。”
姑奶奶道：“丫头总是比不过儿子啊，若是我能为我家老爷生下一个儿子，想来他也不会……”
“姑姑此话差矣，在我看来，女子并没有不如男子之处。”叶思君向来不爱听这些重男轻女的话，直接道，“如今有女将军、女文豪、女商人，前朝更有女皇帝。女子独立便可自立门户，有地方何不如男子！”
“对啊！”小郡主这时也附和道，“我看如思君这般就很好。开药房、开学堂，做个幕后大老板，比天都城那些涂脂抹粉的公子哥们好了不止百倍。”
“这……”姑奶奶被这二人怼了一句倒也是无话可说，只得道，“小郡主你未成家，自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君君也还未作为他人的母亲，也是不会明白的——这没有生下儿子，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错误。哎……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境地便会明白我的难处的。也不是丈夫不好，只是家中还有婆母的压力，真真是恩爱夫妻不到头……”
“没有生下儿子如何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错误？！”叶思君道，“我说女子更应自强独立，眼界也会更加的开阔，便会发现没有男人女子自己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这……”姑奶奶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如此言论，当下倒是有些语塞，“没有男人……这……”
叶思君见姑奶奶重男轻女的思维根深蒂固，当然不可能被她轻易说服，遂道：“姑姑，我家学堂还缺几位女先生，不知道姑姑与千家的几位妹妹们可有兴趣？既可以做些好事，又可散心。我那学堂里有专门的女子班，教的都是些女童并无男子。”
“这……”姑奶奶犹豫了片刻，“你做的事情倒都是好事。我去问问他们吧，若是他们有兴趣，我便来告诉你。”
“好的。”叶思君道，“我便先谢过姑姑与几位妹妹了。”
姑奶奶又听叶思君讲了一会开学堂的理念，让她倒是有一种醍醐灌顶，如梦初醒的感觉。当即，便提出告辞，回客房与她家姑娘商量去了。
小郡主听了大半天，也是一声叹息，道：“从前贺家大小姐也是英姿飒爽之辈，如今，倒也是被婆婆妈妈、鸡毛蒜皮之事弄的全无自己本来的样子了。我现在觉得，女子为何要嫁，自立门户多好！”
叶思君笑道：“那你也要努力呀！”
小郡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母妃意属二皇子，我可不喜欢。不过，比起太子来，总是好一些”
她说着，忽而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贺家姑姑说起叶思珍的事，倒是发现她与苏傲雪的做法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喜欢作妖。今日，也不知道那苏傲雪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来。”
叶思君不以为意道：“我已派了人看着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便通知我。不会出事的。”
“如此便好。”小郡主道。
这时，韶光居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叶思君一听便知是小侯爷来了。
那小侯爷此时显然喝过了酒，脸色较从前要红润了许多，倒是显得起色满满。
小郡主见状，便很是识相的告辞了。
小侯爷冷冷的点头，看起来还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只是小郡主的身影一离开，他便长臂一展，一下子就把叶思君抱在了怀中。
叶思君：“……怎么了？”
修长的凤眼沾染了点点红晕，小侯爷把脑袋伏在了叶思君的怀里，低声道：“君君莫要离开我，我不要儿子，我只要你。”
他说着，手臂也是越拥越紧，看起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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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喝了口兰儿端过来的蜂蜜茉莉茶，道：
“我家云儿与你家大姐姐兴趣相投，都喜欢舞文弄墨，所以便十分交好。我看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便同意云儿带着她去参加几次赏花宴。”
“之前的几次都挺好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最后一次在户部尚书佘夫人家中开的赏雪寻梅的宴会上，你家大姐姐突然失踪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失踪？”
“对。”姑奶奶道,“佘家的大姑娘到了年纪,佘夫人对相看之事一项积极，这次也并不是第一次在佘府开宴。而佘府是个前朝所造的大宅子,房屋构造略显复杂。所以，叶家大姑娘刚失踪时，我们都以为她不过是在花园里迷路了。当下，便派了婆子、丫鬟满园子的找人。”
听到这话,小郡主的眼神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后来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下子我才急了。佘家的大公子是太子伴读，那日，许多天都王孙公子、世家子弟都来了。我听佘夫人说起,佘家大公子还请了太子过来。这要是叶大姑娘冲撞了太子或者其他公子哥儿也是不好。”
姑奶奶说着，把小几上的茶水倒出来了一些，用手指沾着把佘府的结构画给叶思君看：
“你看,那日他们那些男客都在外围,而我们带着那些姑娘们都是在花园这边。中间还有一道人工的小河环绕其中。一般来说,是比较难碰到的。但是,思君你猜,最后我们是在哪里找到叶家大姑娘的？”
“哪里？”叶思君眼眸微眯，“难道是小河边上？”
“是啊。哎……”姑奶奶又在河边画上几个正正方方的格子算是房间，“我们就是在这里找到她的。当时，她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那样子……还好，当时她身上还盖了一件披风，总算是没让人看了去。我悄悄地看了一眼那披风的料子，甚是精致，看起来倒像是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东西？”叶思君沉吟了片刻，又问，“那叶家大姑娘落水之事当时有很多人知道吗？”
姑奶奶想了想，道：“那也没有。除了佘夫人，便是只有我知道了。之前一开始找她的时候，我也请佘夫人悄悄的找。后来我们得了消息，也是悄悄过去的，并没有大张旗鼓。找到之后我便遣人送她回了叶府。对外只说叶大姑娘身体不适，一早便先走了，也没有在当时众人的注意。只是自那以后，我就不让云儿带她出来了。”
“哦……原来如此。让姑奶奶费心了。”叶思君点头道，“不过，后来叶大姑娘那日有说起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她是怎么掉下水的？又是何人救了她？”
“她什么都不肯说。既不肯说她是怎么就掉到水里去了，也不肯说谁搭救了她。”姑奶奶揉了揉眉心，道，“她不仅什么都不肯说，还私底下拿走那明显不是女子用的披风，我才觉得那姑娘心思太重了。”
“是吗？”叶思君让兰儿重新给姑奶奶上了一杯茶，道，“让姑奶奶操心了。”
姑奶奶接过茶，拍了拍叶思君的手，道：“叶大姑娘有你如此明理便好了。她啊，真是有些不识抬举。不过，斯人已逝，不说了。哎……”
姑奶奶会如此说，也有她的道理。
那日，叶思珍如此模样想来便是落入了河中，得了路人的帮助，才从河里爬了上来。而从那件披风来看，救她的极有可能便是在外围的男客。
落水难免湿/身，有毁姑娘的清誉。
正常来说，这事情佘夫人等人为了叶思君的颜面已经遮掩着处理了。那叶思珍作为姑娘，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应该谢过佘夫人，再赶紧请主人家悄悄地把这披风给还回去。
可是，这次叶思珍不仅什么都不肯说，还直接把那男客的披风带回了家，这都让作为主人的佘夫人面子上到底有些过不去——好似叶思珍对于主人家的照顾安排十分不满。
至于那件披风，叶思珍到底是要私底下还给对方，还是要留作纪念，那也无从得知了。而她这么做在佘夫人与姑奶奶的眼中看来，也不够检点。
这也就是之后姑奶奶不再让千洛云带叶思珍出席赏花宴的原因了。
而且，如此看来，那日在佘府的赏花宴上，救叶思珍的路人极有可能便是太子了！叶思君在心里缓缓的撸了撸思路。
“哎……如今的姑娘儿心都大，心思也太过活络。”姑奶奶道，“对家中长辈的安排也是诸多不满，但是，说实话，姑娘都是父母的掌心肉，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做不好的打算呢……”
“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叶思君道，“千家的几位妹妹有母如此，便是他们的福气。”
“事实便是如此。不是我自夸，我为了我家那几个丫头可是费劲了心血。”姑奶奶忽而又道：“说起这事，三弟他家的宝柱最近生了场大病，几日没起来了。三弟妹管家这还没几天呢，就遇到这种事情，急得火烧眉毛了似得，生生的瘦了好几斤。而二嫂子吃斋念佛的倒是惬意了许多。”
“哦……”
姑奶奶低声道：“她家宝柱儿来的艰难，从小的娇生惯养。又因为她生养宝柱的时候伤了身体，以至于到现在便再难怀上了。思君，方才我看到一个蓝眼睛的小孩，那孩子的年纪看起来倒是与宝柱儿一般大。那是你的亲戚？”
叶思君道：“那是我收养的小孩。”
“哦，君君真是心善。哎……”姑奶奶说着忽而叹了口气道，“无论怎么样，她也有了一个儿子，不像我……”
叶思君道：“千家的几位妹妹我看着都很好。”
姑奶奶道：“丫头总是比不过儿子啊，若是我能为我家老爷生下一个儿子，想来他也不会……”
“姑姑此话差矣，在我看来，女子并没有不如男子之处。”叶思君向来不爱听这些重男轻女的话，直接道，“如今有女将军、女文豪、女商人，前朝更有女皇帝。女子独立便可自立门户，有地方何不如男子！”
“对啊！”小郡主这时也附和道，“我看如思君这般就很好。开药房、开学堂，做个幕后大老板，比天都城那些涂脂抹粉的公子哥们好了不止百倍。”
“这……”姑奶奶被这二人怼了一句倒也是无话可说，只得道，“小郡主你未成家，自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君君也还未作为他人的母亲，也是不会明白的——这没有生下儿子，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天底下最大的错误。哎……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境地便会明白我的难处的。也不是丈夫不好，只是家中还有婆母的压力，真真是恩爱夫妻不到头……”
“没有生下儿子如何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错误？！”叶思君道，“我说女子更应自强独立，眼界也会更加的开阔，便会发现没有男人女子自己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这……”姑奶奶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如此言论，当下倒是有些语塞，“没有男人……这……”
叶思君见姑奶奶重男轻女的思维根深蒂固，当然不可能被她轻易说服，遂道：“姑姑，我家学堂还缺几位女先生，不知道姑姑与千家的几位妹妹们可有兴趣？既可以做些好事，又可散心。我那学堂里有专门的女子班，教的都是些女童并无男子。”
“这……”姑奶奶犹豫了片刻，“你做的事情倒都是好事。我去问问他们吧，若是他们有兴趣，我便来告诉你。”
“好的。”叶思君道，“我便先谢过姑姑与几位妹妹了。”
姑奶奶又听叶思君讲了一会开学堂的理念，让她倒是有一种醍醐灌顶，如梦初醒的感觉。当即，便提出告辞，回客房与她家姑娘商量去了。
小郡主听了大半天，也是一声叹息，道：“从前贺家大小姐也是英姿飒爽之辈，如今，倒也是被婆婆妈妈、鸡毛蒜皮之事弄的全无自己本来的样子了。我现在觉得，女子为何要嫁，自立门户多好！”
叶思君笑道：“那你也要努力呀！”
小郡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母妃意属二皇子，我可不喜欢。不过，比起太子来，总是好一些”
她说着，忽而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贺家姑姑说起叶思珍的事，倒是发现她与苏傲雪的做法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喜欢作妖。今日，也不知道那苏傲雪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来。”
叶思君不以为意道：“我已派了人看着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便通知我。不会出事的。”
“如此便好。”小郡主道。
这时，韶光居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叶思君一听便知是小侯爷来了。
那小侯爷此时显然喝过了酒，脸色较从前要红润了许多，倒是显得起色满满。
小郡主见状，便很是识相的告辞了。
小侯爷冷冷的点头，看起来还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只是小郡主的身影一离开，他便长臂一展，一下子就把叶思君抱在了怀中。
叶思君：“……怎么了？”
修长的凤眼沾染了点点红晕，小侯爷把脑袋伏在了叶思君的怀里，低声道：“君君莫要离开我，我不要儿子，我只要你。”
他说着，手臂也是越拥越紧，看起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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