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_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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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出了铺子往东走,拐过几条小巷子,入目就是丛丛蘑菇似的平房。

  与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松软的雪已经堆到了围栏高。有些用木头与草盖做的房子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已经被压塌。

  这边人很多,有兵将,也有眼神仓皇,刚刚被从房子底下挖出来的百姓。

  戚昔还看见了过来帮忙的邻居。

  宋大叔在里面帮忙清理积雪,宋婶子在一旁扫路面。两人埋头忙活着,呼出的水汽白茫茫的一片。

  戚昔没上去打扰。

  而是往里面继续走了一段路。

  随后见到了当初那小孩的家。

  木头栅栏围起来的几座房子都塌了。房梁倾斜,被压断的木头支出尖利的刺。

  院子里厚厚的凹凸不平的雪面上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三个屋子的门口都有。

  戚昔目光微沉。

  “小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宋四娘注意到了他,拿着扫帚走上前来。她打量戚昔一番,看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不禁有些着急:

  “瞧你,跑出来做什么。”

  “快回去吧。外面凉,咱们这儿都有人呢。”

  戚昔扬起笑:“婶子,叫我名字就好。”

  宋四娘嘴巴张了张,着实叫不出来。她干脆直接道:“你家收拾完了?可要帮忙?”

  戚昔点头:“收拾好了,多亏了将士们帮忙。”

  “那就好。”宋四娘笑着,瞧他还看着围栏里面的几座房子,声音低了低,“这三家,昨儿个都伤了人。”

  “婶子可知他们在哪儿?”

  “被抬去医馆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戚昔一顿,道:“婶子,我去瞧瞧。”

  “哎呀,你……”宋四娘想叫他快些回去,但看戚昔这性子,都不是她能叫得住的。

  去医馆里待着也比外面待着好。她干脆指了指医馆的方向,道:“行,就在那杨树巷里的济安堂。”

  “谢谢婶子。”

  戚昔说完,往医馆方向去。

  宋四娘瞧着他衣服都好像兜不住的身子,还是不放心喊了句:“看了早点回去,外面冷。”

  戚昔回头笑笑:“知道了,婶子。”

  医馆。

  戚昔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门边抱着膝盖的小孩。

  他身上裹着大人穿的毛褐,露出来的手指都沾着血迹。脑袋垂着,发如枯草。左右两边的发髻一边散了,一边还虚虚绑着。

  他脑门搁在膝盖上。手指把裤腿抓得很紧。肩膀耸动,瞧着在哭。

  而他背后,医馆里已经堆满了人。或躺或坐,都是从房子下挖出来的伤患。

  戚昔放轻脚步,走到小孩的面前。

  离得近了,能听清小孩压抑的呜咽声,极细。

  像无家可归的小猫崽子似的,听得戚昔恍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但是此刻看着人好好,心中骤然一松。

  见小孩还没有注意到他。戚昔上前一步,细腻如玉的手轻轻落在了小家伙的头顶。

  “哭什么?”

  小孩一震,呆呆仰起头。

  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里,还在不停掉眼泪。

  “大哥哥!”他惊讶又惶恐。

  两只皲裂的小手立马将糊在脸上的泪水擦去。

  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蜷缩起来小小的一个。

  戚昔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眉眼温和:“哭什么。”

  “怎么不找个地方躲冷。”见小孩不好意思收下帕子,戚昔收回搁在他头上的手。自己用帕子给他沾了沾眼泪。

  小孩身子僵直,不敢动弹。大眼珠子紧张得快速转动。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也病了?”

  泪水冲洗过的眼睛更为干净,里面流露出好不掩饰的关心。

  明明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戚昔摇摇头。

  他直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爷爷呢?”

  一听,小孩鼻尖一酸,嘴立马瘪了。“呜……爷爷护着我,腿、腿伤了,不让治。”

  他仰头看着戚昔,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他依恋般地试图伸手去抓戚昔的衣角,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怯生生地收回去。

  一个人缩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戚昔轻叹。

  吓到了啊。

  他倾身,手重新放上小孩的脑袋。手心微微用力,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泛着凉意的大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小脑袋。心想,还是笑着的小孩更可爱。

  “哇呜……”小孩哭声忽然加大。

  手上一滞,戚昔瞧着紧紧揪住自己衣服,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

  “哭完这一次,以后就不哭了。”

  小孩打了个哭嗝,像寻着火炉子的猫崽子,使劲儿往戚昔的怀里钻。

  戚昔只拍着他的头,等他哭够。

  终于,小孩抽抽搭搭地停下。

  因为哭得狠了,脸上伤口撕裂,渗出不少血来。

  小孩松开戚昔,瞧着被他弄得皱巴巴又沾了污渍的衣服,脖子一缩。

  “哥哥……”他拉着戚昔的衣角。

  戚昔撩起披风,用干净的那一边擦了擦小孩不断渗血的脸。“无妨。”

  “哭够了?”他问。

  小孩紧盯着戚昔,乖巧点头。

  戚昔解了披风,拿在手上。接着拾阶而上。“那就随我进去看看。”

  小孩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戚昔进去后目光瞧了一圈儿,外面坐着的人都是受伤较少的。而躺着的那些,都是已经治好了的。

  戚昔避开众人的目光,低头问:“你爷爷呢?”

  “在里面。”

  进屋里去,戚昔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老爷子。

  他双眼紧闭,躺在角落的病床上。额角破了口子,脸上都是干涸的血。

  脑袋已经包扎好了,但是一双腿却是形状怪异地搁着。

  许是疼痛,树皮似的手还在不停颤抖。

  “铁树?”

  “是你。”老大夫看着戚昔。

  戚昔冲着老大夫颔首。

  原来小孩叫铁树。

  小孩走到自家爷爷身边,两双小手钻进苍老的大手当中,嘴角又开始瘪。但这次愣是压着不出声。

  “安爷爷。”小孩无助地叫人。

  戚昔瞧着老爷子那状态,轻声道:“大夫,再不治疗,人熬不住了。”

  老大夫吹了吹胡子:“这老头倔得很,愣是不让我治,药都灌不下去。”

  戚昔看向小孩:“治吗?”

  铁树抹了把眼泪,又将手塞回自家爷爷手心。“治,可是,可是钱不够。爷爷也不让。”

  戚昔眸光涟漪四起,声音微哑:“钱不够可以挣,人没了就没了。”

  小孩眼中含泪:“哥哥、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借我银子,我会还的。”

  “我还好多好多。”

  “铁树。”老人终于舍得开口。

  小孩一下子绷不住,趴在老人身边哭得伤心欲绝。“爷爷,呜……你治好不好。”

  戚昔移开视线,声音寒凉:“借可以,要写借条。”

  “写,呜呜……我可以、可以写。”

  戚昔瞧着小孩的脸,轻声道:“你写的不作数。”

  老大夫摇头:“行了,我写我帮他写。让这老头子摁个手印,就是死了他也得还。”

  老大夫心里嘀咕:明明想帮忙,偏偏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他立马赶人:“出去出去,我给这老头治。”

  说着,他将早搁在桌上的药端起来,捏着老头下巴就往下灌。

  老爷子不喝,安大夫劝道:“你死了,你孙子没人看着你放心?”

  “要是娃子一个没想通,肝气郁结,再不吃不喝几天,也熬不过冬。”

  “听话,喝下去。”

  小孩哭泣的声音犹在耳边。

  老人慢慢睁眼,看着戚昔。

  戚昔冷言:“孩子什么都懂。你若真这么执拗,毁的是他的一生。”

  “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捡个小孩给自己添麻烦。”

  老爷子双眼模糊地看着身侧的小孩。

  手指颤动着,摸着他的脸。

  “爷爷……”

  眼泪自眼角流下,接着,他缓缓张开嘴,咽下那一碗药水。

  老大夫:“行了,出去等着吧。”

  戚昔带着小孩出去,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大半。

  他找地方坐下,瞧着面前双眼肿胀的小人。“房子没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铁树:“以往那些房子塌了的人会住到大院子里去,等房子重新修好了才回来住。”

  戚昔点头。

  “需要准备东西吗?”

  “婶婶说那里都有。”

  如此,日子便还能过。

  正分神想着,忽然,小孩直直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戚昔安静地看着他,只道:“起来。”

  小孩不安,手抓住自己的破烂衣摆。眼睛亮亮的,直盯着他。

  戚昔软和了面色:“起来。地上不凉?”

  小孩突然猛地趴下去,给戚昔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戚昔拧眉,一把拉着他站起来。

  像是知道惹戚昔不高兴了,小孩立马讨好地看着戚昔。“哥哥,谢谢你。你放心,我会还你银子的。”

  戚昔面上还是冷着:“你要怎么还?”

  小孩瞧着也不怕,他知道面前的大哥哥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我、我可以去卖葫芦。”

  “我长大了还可以去搬东西,去当兵……”

  戚昔摸摸他的头:“那你慢慢还。”

  小孩在他手心蹭了蹭,坚定地看着他:“谢谢哥哥。”

  戚昔曲指,弹了下他脑门。

  “不用谢。”

  看完了小孩,戚昔收好老大夫帮忙写的欠条,绕路往北边的另一边回去。

  有些事儿,他可以帮忙。但不能无私的帮。

  人性经不起考验,无偿帮了这一个,便会再有下一个。

  倒不如像如此这般,还能让小孩学会些处事道理。

  他现在虽然小,但已经懂事了。

  往北的路巷子更深,也只清理出一条供人走的道路。

  两边的矮房子完全陷落在雪地里,只能看见一个屋顶。

  走着走着,逼仄的小巷子被甩在身后,前路逐渐开阔。

  蓦的,甲胄碰撞的声音从大路传来。

  戚昔止步。

  这些清扫完雪的兵将队伍正走在南北大道上,向北而去。

  这些将士是从南边清理到北边。

  心中一动,戚昔往前眺望。

  长长的队伍前头,是一匹黑色的大马。马被养得油光水滑,皮毛乌黑发亮。

  马儿独自走着,蹄子扬得高兴。

  戚昔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锋芒毕露的眼。

  戚昔手心一紧。

  瞳孔微颤。

  男人落在队伍后头,身量极高。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短袍,脚下蹬着长靴。

  他发冠高竖,露出一整张英挺的脸。

  眸中是有色彩的。

  眼前阴影迫近,戚昔长睫压低。

  待人才面前经过,他才缓缓松开手心。

  脚步声远去,戚昔立马抬步,向着与男人相反的方向离开。

  殊不知,在他走了两步之后,男人又立在原地,探究似的看着他的背影。

  “将军。”

  燕戡收回目光,问常海:“他是谁?”

  “啊?”常海嘴巴张大,比燕戡还懵。

  阿兴上前,一把拉过常海。自己站到燕戡的身边。

  他嬉皮笑脸道:“怎么,将军眼熟?又或者,看上了?”

  燕戡扫他一眼,大步离开。

  阿兴哎哟一声,屁颠屁颠追上大步离去的燕戡。“我说将军啊,你看上人家,没准人家看不上你呢。”

  瞧瞧,夫人那不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指定不想认。

  阿兴老成地将手往后一背,撞着常海到一边儿去。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悄悄说话。

  “不许告诉将军!知道吗?”

  “为啥?诶,不对,将军不知道!”常海惊得声音都破了。

  阿兴耸耸肩:“他那个时候不是瞎吗?”

  “记得啊,也跟其他兄弟说一声,不能告诉将军。”

  “为何?”

  常海还没从将军居然不认识自己夫人的震惊中走出来,就听到阿兴这么奇葩的要求。

  阿兴得意地笑:“将军又没问。”

  “哈?”

  阿兴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没看咱家夫人理都不理将军的吗?他两夫妻……不对,两夫夫的事儿,咱们别掺和。”

  常海:“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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