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番外(一)_暗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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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番外(一)

  司蓁在十五岁那年有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没有花前月下,也没有至死不渝,她是被强|奸的。

  强|奸她的男人是她工作的发廊店的老板,一个留着半长头发,瘦不拉几,耳朵钻了一串眼儿的“艺术家”。

  艺术家虽然开着发廊,但真不会玩剪子,玩的是地下音乐,自诩是“被社会浪潮摧残的一代”,整日都泡在酒精和烟草里,基本没有几个时候是清醒的。

  司蓁从家里跑出来时,身上就揣了十块钱,去掉车费,基本连买个肉包子都够呛。她一心想往远处跑,最后成功把自己扔到了一座叫不出名字的大城市里,身上除了破布包里的那两件旧衣裳,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户口本,想找个临时工干干都难于登天。

  她是在快要饿晕过去的时候,被醉醺醺经过的“艺术家”捡回了店里,然后就成了发廊里的一名小学徒。

  艺术家捡她是一时兴起,看上她,却是因为司蓁渐渐的长开了眉眼,能依稀瞅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司蓁话少,平时不爱像发廊别的姑娘那样上赶着往艺术家身边凑,但正是她这副不咸不淡的冷模样,却勾的艺术家更为心动了,搓搓手,就开始了追求。

  司蓁少时是一路被母亲打过来的,从没听见过任何温情软语,而艺术家虽然长相磕碜,举手投足也带着那么点猥琐气质,但架不住一张嘴舌灿莲花,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张嘴就来,再加上“救命之恩”,因此倒也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司蓁追到手了。

  全天下真真假假的艺术家凑到一起,虽然专业有不同,但在对于“女人”这件事上,大抵都是觉得越多越好的。

  两人刚在一起的那半个月,倒是处的挺好,艺术家也稍稍收了点心,一天到晚都陪司蓁待在店里,地下音乐也不怎么玩了。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月,艺术家就故态复萌,又三天两头见不到人了,偶尔出现在店里,那身边也必定是带着女孩儿的,经常炫耀一般的领着人从司蓁面前经过,鼻腔里哼出冷淡的一声响。

  倒也没别的原因,只因为司蓁不愿意跟他上床,帮他解决生理需求,因此两人就掰了。

  司蓁想着再这样下去也没意思了,就打算走。临走前把自己的工资都取出来,拿出了三分之二打算还给艺术家,权当是感谢他当初的救命之恩。

  而艺术家听说她要走,先是在店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什么难听烂嘴的话都骂出来了,司蓁也权当自己是聋的,不发一言。

  艺术家骂到最后骂累了,也不骂了,改走温情路线了,又是认错道歉,又是后悔莫及的,但司蓁心意已定,坚持要走。

  艺术家见她实在是油盐不进,也不劝了,最后大手一挥,道:走之前好歹吃顿散伙饭吧?

  司蓁答应了。

  夜里店里没别人,司蓁做了一桌子菜,两个人喝了点酒,司蓁心里倒也警醒,没敢喝多,但不管她如何警醒,涉世未深的她恐怕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喊着我爱你我好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的前男友竟然敢给她下药。

  一瓶啤酒让她彻底的瘫了。

  艺术家冷笑一声,当着司蓁的面扒了身上的花衬衫,然后是大裤衩子,最后是内裤。

  一具火热的令人恶心的肉体覆了上来。

  司蓁心都凉了。

  完事后,艺术家拍拍她浑圆挺翘的屁股,色情的在她胸上又掐了一把,满嘴酒臭的附在她耳边道:哥哥伺候的你舒服吧?要我说你就别走了,咱俩还是男朋友女朋友么,你现在这样,以后也没别人要你了,就留下来吧!

  司蓁没说话,艺术家只当她是还没转过这个弯,嘚瑟的笑笑心大的转过身就开始打呼噜。

  再醒过来是被一股凉意惊醒的。

  男人刚惊醒过来,眼神还有点不清楚,使劲眨巴了两下才看清眼前情景,当即哆哆嗦嗦的双手合十求起饶来,颤道:姑奶奶你这是干嘛啊?弄这么一把菜刀横我脖子上干嘛啊?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

  接下来的话男人咽了口唾沫没敢说了。

  刀刃森冷的划破了他的脖子。

  “姑,姑,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一点!千万冷静一点!刀刀刀,这刀咱先放下——”

  菜刀雪亮的刀刃在他眼前一滑而过。

  男人下意识闭了闭眼,当即就尿了裤子,满屋的尿骚味混着之前屋里暧昧的气味渐渐铺陈开来,但司蓁仿佛什么都看不到闻不到似的,漠然的拿过旁边凳子上的一叠钱扔在男人身上。

  “这是还你的。”

  “不不不,不用还不用还!我那儿还有钱,我还有钱,都给你,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伤人可是要坐牢的!”男人仿佛没了办法似的颤抖着大吼了一声。

  而司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极轻极浅的笑了一声,看着男人的眼神纯良极了。

  “谁说我要伤你?”

  “……”

  “我是要杀你。”

  话音未落,司蓁手起刀落砍掉了男人的命根子。

  艺术家像是懵极了,竟然无声的愣了两三秒才撕心裂肺的鬼叫起来,扯着破锣嗓子“啊啊啊啊啊啊啊”了个地动山摇。

  司蓁趁着他还没疼晕过去,又接连往他身上砍了十几刀。

  艺术家彻底歇菜了。

  屋子里的气味难闻极了,司蓁坐在床边,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她扔掉菜刀,起身走到小屋旁边的厕所里,手发抖的把脸给洗干净了,也没有流泪,只是倚着水池边哆哆嗦嗦的抽了一根烟,然后打电话给派出所,自首了。

  司蓁以为艺术家都被砍成那样了,肯定是死透透的了。

  但也不晓得老天爷是怎么打算的,竟然还留了那畜生一口气,到底是没死成。

  事后审讯她的那个女警官看她可怜,悄悄告诉她,因为她手法不专业,虽然砍了十几刀,但没有一刀是致命伤,最严重的砍在心脏上的那一刀,也还差点火候,因此也算是给她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司蓁想,真正专业的杀手,哪有杀人前不磨刀的?

  司蓁原以为自己杀了人,是死定了。即使后来得知那畜生没死,但她知道自己毕竟犯了法,命虽然能保住,但估计牢底得坐穿。然而没承想这案子竟然闹得还有点大,妇联不晓得为啥在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站到了她这个无父无母的黑户背后。

  这案件兜兜转转审了快大半年,中间又审出来那艺术家竟然还当过皮条客,有“拐卖妇女”的重大嫌疑,就这样,各方势力拉锯到最后,司蓁被判了五年,其中未成年人的身份算是救了她一命。

  司蓁原本是想跟那畜生同归于尽的,然而老天开眼到底是没让她死成,判决一下来她就不想死了,之后她在牢里积极表现,五年的刑期,最后减到了三年。

  十八岁在牢里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司蓁出狱了。

  司蓁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三年前帮她打官司的那位张律师,她想求他帮忙找一下她父亲。

  这个张律师,是司蓁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司蓁和他的故事很短,短到没有时间来创造任何的旖旎情愫的产生,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原本大家是可以好聚好散的,只是张律师认了真,而司蓁意外怀上了他的孩子,因此两人说好的好聚好散便搁置了下来,最后换成了司蓁被原配带着一众亲戚从出租屋里打了出去这个不堪入目的结局。

  这中间司蓁找到了父亲,意料之中的,她看到了父亲美满幸福的生活。

  她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默然退了场。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司蓁被赶出去的时候已经怀胎八月,要不是张律师拼死护着,估计就得一尸两命。

  这么大了也不能打掉了,司蓁便拿着张律师原配扔过来的一笔钱,换了座城市待着,然后生下了司南。

  五六年间,司南渐渐长大了,这中间司蓁换了无数份工作和男人,最后终于遇上了那个真心对她的人——她打工的饭馆老板看上了她,两人谈了一年恋爱,老板向她求婚了。

  只是有一点,老板的母亲不喜欢司南,嫌弃他是个野种,本来自家儿子娶她这种离过婚的就已经是折寿了,再替别人养儿子,那她坚决不能答应。

  老板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只好隐晦的向司蓁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难处。

  而司蓁思索一夜,难得的犹豫了。

  只是这犹豫到底也没能拯救小司南的命运,第二天天一亮,司蓁就把他送回了老家。

  从老家回来过后司蓁和老板就举办了婚礼,也不大热闹,就饭馆里几个员工,还有老板的几个朋友过来大家凑一桌吃了个饭,老板母亲根本就没出席,摆明了瞧不上她这个“进二道门”的媳妇。

  此后三年,两人都没能扯上证,因为户口本在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说了,想扯证,等我死了的。

  司蓁一路坎坷,相比起眼下的太平日子,扯不扯证的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而老板自觉对她不起,平日里待她就更好。

  饭馆的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夫妻俩有点忙不过来了,这天正在店里商量着扩大店面和招人的事,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了。

  张律师夹着公文包,一见着司蓁就哭上了。

  司蓁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才在一片心惊中把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赶了出去。

  当初和老板在一起,司蓁除了指着司南说“这是我儿子”,别的一句实话也没有。

  现下谎言被拆穿,她的好日子自然就到了头。

  老板尚且还在震惊的余痛中回不过来神,老板的妈已经率先找上门劈头盖脸的把司蓁骂了一通,然后把她扫地出门了。

  司蓁二度被人赶了出来,心基本已经死了。

  但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最后竟然又把她找了回去。

  司蓁心里很清楚,这世上的事,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有些痕迹风一吹就散了,但有些痕迹,风一吹,只会让伤口裸露的更加彻底,疼的更加刻骨。

  是以第一次家暴发生的时候,司蓁非常平静的接受了。

  她在男人喝醉酒的拳打脚踢下非常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她的母亲,身体仿佛被这些拳脚唤起了最深处的记忆,每一下都疼的她喘不过来气。

  第二天,司蓁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安静的离开了。

  她在流浪的途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是不是注定了就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没有好命的?不管怎么挣扎,怎么努力,到头来都是如梦泡影?

  她带着这个问题走过了许多地方,最后来到了四川丹巴,墨尔多神山。

  这是我的最后一站了。司蓁这样想着。

  墨尔多山南偏西有一座罗布坡寺,是从南面登上主峰的大本营。这座寺庙依山岩而建,修了两幢庙宇,庙里有专门为来往路人、香客、僧侣所准备的用来休息的佛堂。

  司蓁就窝在这小小一间斗室里,和另外几个背包客共享着一方屋檐。

  入了夜的山比白天更加安静,司蓁耳朵灵,隔着老远一段距离都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僧人的诵经声,细密、低沉,带着虔诚和庄严。

  夜里十一点,山里起风了。

  背包客们早已酣然入睡,幽静的佛堂里,看不见一点光。

  佛堂漏风,司蓁走到背风的角落里点了一支烟,享受的眯起眼让烟草的气息在肺里长长的走了一圈,而后满足的呼了出来。

  屋里有细细的风声在低吟,门栓没有别紧,被风拍着摇晃着掉了,狂风混着雨水把门板重重的拍向两侧土墙,带起了一阵含渣的灰。

  司蓁听到角落里有人低声骂了句“操”,但没人起来关门。

  她把烟叼在嘴里,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板。

  风力很大,两扇门板又离得很远,她好不容易才扒住了门,正关到一半,突然被一股外来的力气抵住了。

  嘴里的烟早已被风雨打湿。

  司蓁叼着半截湿透的烟卷,双手撑着门边,颇为不耐的抬起头来,然后就掉进了一双笑眼里。

  “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是年轻的常健和满身风霜的司蓁初遇时,说的第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们!!

  接下来!!

  我有三本书!!

  百合文《念稚》(正在存稿),耽美灵异娱乐圈文《男团扛把子,好胆你就来》,以及城市非主流野路子童话故事《三首情诗与失落国》(也是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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