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进宫第二十九天_嫁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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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进宫第二十九天

  小船停止摇晃,荡出的一圈圈涟漪慢慢消散,直到静止不动。

  “眠眠熏得什么香?”萧越压着心中悸动,状似不经意般地问她。

  “不不不知……是寒星拿过去熏得,”她定了定神,连忙从他怀中起来,坐在船舷上整理着微乱的衣袍。

  余光瞧见躺着的男人起了身,贺眠眠犹豫着问:“方才,皇兄在做什么?”

  “朕喜欢这个香味,”他淡然地解释,“一时……情不自禁。”

  贺眠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那我回去问问寒星这是什么,回头告诉您一声。”

  不过皇上身上的苏合香也挺好闻的,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驱散一直萦绕着的香气。

  再回神,萧越已经拿起了竹篙,站在船舷上轻轻一点,小船顺着他的心意飘着,很快便没了荷叶的阻隔,顺利到达岸边。

  他上了岸,将手递给贺眠眠。

  贺眠眠咬了咬唇,终于将手放了上去。

  远离了湖边,她回头看了眼荷叶掩映中的三蒂莲。

  “方才你怎么了?”萧越将手背在身后揉了揉,“朕吓了一跳。”

  提到这个,贺眠眠的心沉入了谷底,她低声道:“一会儿肯定是要见母后的,万一母后问起来……”

  本该与林廷见面的,可是她居然和皇上玩了这么久,最后才想起来这件事,她有些愧疚。

  她偷偷抬眸,看了眼神色自若的萧越。

  他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万一被太后发现,肯定又要大吵一架。

  贺眠眠心下焦急,急忙说道:“如果母后问起来,那便说眠眠不想见林廷好了,皇兄千万别说您和眠眠在一起!”

  “又忘了?要叫越哥哥。”他皱眉提醒。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贺眠眠慌乱不已,想着一会儿见太后要说的话,并不理会他的调侃。

  “若是朕有办法,眠眠可有什么奖励?”他镇定自若地开口。

  贺眠眠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萧越停下脚步,笃定地望着她。

  她转了转眼睛,既然他这样说了,肯定是有办法的,至于奖励嘛……

  “如果真的有办法,眠眠便再绣一个并蒂莲花样的香囊。”

  萧越受宠若惊。

  贺眠眠笑眯眯地望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怎么样,越哥哥?”既然他想要,那就绣一个好了,至于怎么绣,自然是她说了算。

  萧越颔首,将激动的感觉压下去,尽量淡声道:“你告诉母后,朕召见林廷,如今他在御书房待着。”

  “可是这是欺骗……”贺眠眠咬了咬唇,怎么能撒谎?

  “朕就是这样做的,”萧越从容道,“朕早已将他拦下了,母后去查也无妨。”

  贺眠眠犹在思索,他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湖边的亭中坐下。

  “是不是还未用膳?”萧越将筷子递给她,“朕吩咐宫侍送了几道御膳过来,你尝尝。”

  贺眠眠摸了摸肚子,今日她起得晚,确实没来得及用膳,只胡乱塞了两三个云片糕,听他这样一说,她也有些饿了。

  可是在这里耽误太久是不是不太好?

  贺眠眠想拒绝,可是当她垂眸,瞧见桌上摆放的膳食后,拒绝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清炖蟹粉、龙井虾仁、西湖醋鱼……都是江南的菜系!而且全都是她爱吃的!

  贺眠眠的目光从菜肴上移开,震惊地望着他。

  “愣着做什么?”萧越皱眉,“这些不够正宗的?那便不吃了,朕再换一个御厨。”

  说着他抬手,想要喊宫侍过来。

  贺眠眠摇摇头,哽咽着道:“眠眠很喜欢,眠眠这就吃。”

  她接过筷子,夹了一个虾仁放入口中,江南菜偏甜,咬下虾仁时香甜瞬间充斥了口腔,与她记忆中的江南味道一模一样。

  萧越见她喜欢,笑着帮她夹了块西湖醋鱼,正准备和她说些什么,抬眼却见她眸中含泪,腮边藏着浅浅的红晕,口中却还含着东西,哽咽了下却也没舍得吐出来,楚楚可怜。

  萧越微怔。

  “只是吃个江南的菜肴而已,”他叹了口气,“若是你喜欢,朕日日都……”

  日日不行,她总要陪着太后用膳,自然不会经常吃到这些。

  顿了下,他忽然露出一个笑,道:“不如这样,你在寿安宫少吃一些,回到静姝阁之后朕再让御膳房给你做别的,如何?”

  贺眠眠艰难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急忙摇头。

  这怎么行,哪有一日吃六顿的道理,多浪费啊,况且若是每日都吃这些,她肯定会天天流泪的。

  萧越若有所思,片刻后舒展眉眼,没再提及此事。

  一人夹菜一人吃菜,相得益彰。

  “越哥哥怎么不吃?”贺眠眠吃了个半饱,这才发觉萧越一口都没动过,她疑惑地望着他。

  萧越扬眉:“朕等着你帮朕夹菜,可惜你只顾着吃,顾不上朕。”

  贺眠眠懊恼地拍了下头,她怎么这么没眼色,急忙在桌上寻找公筷。

  可是只有两副筷子,一副沾上了她的口水,一副被他拿着,贺眠眠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

  “还要让朕再催你一次?”

  贺眠眠方寸大乱,咬着唇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夹起离他最近的菜,放在他面前的碗里。

  萧越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的豆腐,低眸一笑:“吃眠眠的豆腐……”

  他的声音有些低,贺眠眠没听清,以为是他嫌弃,正想将他的碗端过来道歉,没想到他却将菜吃到了口中。

  怎么……就这样吃下去了?

  “好吃,”他含着笑意,“眠眠的豆腐真好吃。”

  贺眠眠张了张口,面色微红,她怎么觉得他话中有话?

  暗自唾弃着自己,她垂着眼睛给自己夹菜,没想到菜刚夹起来,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碗。

  贺眠眠抬眸,便听他可怜兮兮道:“朕也饿了。”

  她只好又将夹的菜放入他的盘子里,反复几次,她懒得再挣扎,一股脑地将菜全夹给他,萧越自然来者不拒,笑容满面地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贺眠眠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幸福地眯起眼睛。

  萧越忍不住笑,她还是很好养的,只要投其所好,便能将她拐跑。

  不过这种事他做得,旁人自然也做得。

  想到这里,他的笑意隐去几分,以兄长的口吻叮嘱道:“眠眠,以后不许与别的男子如此亲近,只有朕可以。”

  “为什……”第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她眨了眨眼,懂了。

  “眠眠知道,”她郑重地颔首,“只能和夫君、兄长才能如此亲昵。”

  听到“夫君”两个字,萧越甚是满意,探身揉了揉她的发顶。

  贺眠眠已经对他的动作很是熟悉,笑眯眯地看着他。

  皇上对她这么好,将她当成亲妹妹对待,还将哥哥留在宫中,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从御花园回来,贺眠眠哼着断断续续的江南小调,将香囊的雏形绣了出来。

  一下子要绣两个香囊,她得抓紧时间了。

  可没过多久,太后身边的嬷嬷便过来了。

  贺眠眠叹了口气,将香囊藏起来,推开门随着嬷嬷往正殿走去。

  嬷嬷低声提醒:“太后娘娘这两日睡得不好,心情也不好,殿下记得顺着她,千万别惹了娘娘。”

  贺眠眠颔首,嬷嬷四处看了看,附耳提醒道:“殿下,今日不吉利,永乐长公主便是在今日……”

  宫中最是忌讳这些,她没说完,贺眠眠也懂了,她谨慎地颔首:“嬷嬷,我晓得了。”

  永乐在太后娘娘心中的地位,或许比皇上还要重要,她暗暗思忖着。

  而她只是和永乐长得像而已,太后娘娘从未认错过,想必今日也不会出什么事,她将此事放下,开始专心地默背萧越教给她的话,调整着自己的心绪。

  自然没有发现嬷嬷的欲言又止。

  到了正殿,往常清雅的居室却檀香缭绕。

  贺眠眠步伐微顿,这才浅笑着进了殿中,环视一圈,太后娘娘端坐在上首,低头凝视着桌上的茶盏,看不清神情。

  她定了定神,福身行礼:“眠眠参见母后,母后安好。”

  太后像是才看见她一般,许久才回神,慈爱道:“眠眠回来了。”

  贺眠眠松了口气,笑着上前。

  “今日与林廷相处的可好?”

  贺眠眠依然笑着,将萧越教给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说完了,言语大方,不见一丝胆怯。

  太后遗憾地点头,又奇怪道:“既然林廷不在,你为何待了那么久才回来?”

  贺眠眠心中一咯噔,短暂的慌乱之后才镇定道:“眠眠想多看一会儿三蒂莲,于是便在御花园逗留许久。”

  “哦?真的只是因为三蒂莲?”太后眯起眼睛。

  难道太后察觉出了什么?贺眠眠咬了咬唇,硬着头皮点头,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将皇上供出来的。

  殿中寂静了片刻。

  “你还念着江南?”太后慢慢地说着,声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贺眠眠咬唇没说话,默认了。这个罪名比与皇上见面小得多,顶多像上次一样敲打一番。

  可是她显然忽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太后这次显然生气的多。

  “哀家对你不好?”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

  贺眠眠垂着眼睛,一句也不辩驳,她也不能辩驳。

  太后哼了一声,抿了口茶才道:“看来哀家也该给你换个住处,一直住在静姝阁,岂不是日日都念着江南,何时才能与哀家一条心?”

  贺眠眠闻言,震惊抬眸。

  “怎么,哀家说错了?”太后重重地将茶盏放下,声音清脆。

  贺眠眠吓得一抖,眸中含了泪。

  她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太后,可是她并不理解太后的想法,在江南住了十六年,一朝入宫,她便要舍弃亲情吗?

  没再犹豫,她跪在地上,忍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母后,您也有亲生女儿,若是她还活着,正流落民间,您会让她忘记皇宫的一切,专心做一个平民之女吗?”

  停顿片刻,她抬首,一字一顿道:“眠眠绝不会忘记。”

  “你不就是哀家流落在民间的亲生女儿吗?”太后目露迷茫,“永乐,你为何这样说?”

  贺眠眠的心猛然沉入了谷底,太后娘娘真的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永乐?

  不等她反应,太后忽然站起身,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双手搀扶起她,细细地描摹她的眉眼,近乎痴迷道:“你看,你与永乐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是永乐,还能是谁?”

  贺眠眠悚然一惊。

  太后娘娘思女心切,似乎生病了。

  她与殿中的嬷嬷对视一眼,嬷嬷上前,安抚着太后的情绪,用眼神示意她叫太医。

  不多时,嬷嬷将太后扶进寝殿歇着,贺眠眠没敢靠近,怕刺激太后,远远地看着。

  没等多久,太医们也面色凝重地提着药箱进了殿。

  乌泱泱的一群人守在殿中,太医来了更显拥挤,贺眠眠怕耽搁太医,不断后退,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东西,险些摔倒,不期然双臂被人扶住,像是将她拢在怀中。

  苏合香代替了檀香,清清淡淡地袭来,驱散了些许燥热。

  贺眠眠回眸看他一眼,连忙站稳。

  “下次小心些,”萧越收回手,神色淡淡“朕可不是每次都在。”

  贺眠眠嗯了一声,看了眼歪在榻上歇息的太后,小心翼翼地低声道:“皇兄,母后好像生病了。”

  “朕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萧越垂着眼,瞧不清神色,“有没有被吓到?”

  每年今日,太后便会哭喊着“永乐”,他早已习惯,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有了眠眠在,太后并未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是心病,永乐早已去世,没有人能医得了。

  贺眠眠摇摇头,她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到太后身上,低声一叹,太后娘娘那么可怜,没了亲生女儿,她居然还和太后娘娘顶嘴……

  刚入宫时,太后娘娘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如今做长公主不过月余,居然学会质疑长辈了。

  正反省着自己的言行,太医令拨开众人上前,躬身道:“皇上,此处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

  萧越颔首,递给贺眠眠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太医们出去了。

  侍女们也前去煎药,殿中变得清静了许多,贺眠眠挣扎片刻,这才轻手轻脚地上前,握住太后有些凉的手轻声呼唤:“母后。”

  太后悠悠转醒。

  “永乐,我的永乐……”太后反握住贺眠眠的手,声声泣血,“永乐!你回来见母后了是不是,母后不是故意的,母后不是故意的!”

  她状若癫狂,贺眠眠吓了一跳,想安抚她的情绪,可她的手握的太紧,贺眠眠疼得厉害,依然咬着牙不吭声。

  “永乐,你原谅母后好不好,原谅母后……”

  是在反思自己那时没有救永乐吗?贺眠眠默默地想着,手被掐的青紫也一声不吭,任她发泄。

  斜里忽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轻易地掰开两人的手。

  贺眠眠回头,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眠眠,朕送你回静姝阁。”萧越镇定道。

  “可是母后……”

  “母后服了药便会睡下。”萧越没有过多耽搁,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往殿外走。

  贺眠眠还有些不放心,蹙着眉回头,却瞥见太后目眦欲裂的神情。

  “她是你亲姐姐!萧越!你这是乱.伦!乱.伦!”

  贺眠眠吓了一跳,怕刺激太后,正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握得更紧,坚定地带她走出正殿。

  殿外日光高悬,惠风和畅,隐约传出太后的刺耳喊叫与嬷嬷们的细语安抚。

  走到光亮处,贺眠眠被那阳光刺了下,松开他的手,用手挡住眼睛。

  心中却一片阴霾,太后娘娘太过激动了,看见她与皇上牵着手便认定他们是……乱.伦。

  她们连正常的兄妹也做不成吗?

  “眠眠,你不是朕的姐姐,”萧越冷静地开口,“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贺眠眠点头,嗫嚅道:“眠眠是您的妹妹。”

  “母后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萧越引着她往静姝阁走去,“今日你不必再去正殿了,若是担心母后,明日再去也不迟。”

  贺眠眠嗯了声,她明白轻重缓急的道理,今日确实不宜再见太后娘娘了。

  想了想,她偷偷抬起眼睛看萧越,见他眉眼低着,神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很是狠厉,瞧着心情不太好。

  “皇兄,你也别放在心上,”她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你我清清白白,是不会乱、乱.伦的……”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吞吞吐吐。

  萧越也没在意,他琢磨着“清清白白”四个字,轻嗤一声。

  眠眠确实清清白白,一心将他当成敬重的皇兄对待,从未有过什么不堪的心思。

  是他一直有非分之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啦,每晚七点整~

  感谢【阿让无双】【高产大大快更】【晞染】【多吃青菜】浇灌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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