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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

  这就好像是一个秘密的小礼物,一定要等到人亲自开启,才能享受到惊喜的那刻,因此向阳一点都没有透露。

  这个地方,向阳其实也还算常来,但很明显,她的熟悉程度比起晋安来,要熟悉好几个度。向阳抓住晋安的手,晋安的指尖带着微凉,握在少女柔嫩又温暖的手心里。晋安看着向阳的背影,她已经长大了呀,可以为晋安遮住阳光,也需要晋安渐渐的仰头看她。

  向阳熟门熟路的拐进了一个小区。晋安打量着周围,这个小区有一点年头,但是比起她们住的地方还是要新很多,设备都很齐全,能看到老人或孩子的身影。向阳头也不回,一路往前,熟门熟路。在坐电梯的时候,这才转头看着晋安。

  晋安还在看四周,向阳眼巴巴的看着晋安,等着她可能的提问或是其他。但晋安什么都没有说。向阳把自己的腹稿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她闭上嘴,不像平常那样,有着说不完的话。

  因为一开口,向阳就担心自己收不拢嘴。

  要淡定!要沉着!要冷静!

  要表现出大人的样子!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向阳在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抖。向阳打开了门,扭头冲着晋安笑:“晋安姐姐,你进来。”

  晋安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向阳的意思,在看到向阳朝自己招手以后,还是犹豫了一小会儿,这才踏进门。

  这是一间大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开放式厨房,房间里被珠帘隔成卧室和客厅,坐北朝南的位置,不当西晒。现在天已经有些黑了,向阳按动了开关,淡黄色的灯光就温柔的洒满了整间屋子,显得温馨又干净。

  向阳没有说话,她的呼吸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局促。她注视着晋安,看着晋安绕着房间转了一圈。

  粉绿色的墙壁上挂着几个相框,现在里面空荡荡的,之后大概会放上照片或是图画。简略风的餐桌,看起来就像是家里那张桌子的复制品,上面还摆放着一支花,房间都透出了淡淡的花香味。厨房擦得一尘不染,洗手间里管道都很完好,没有滴漏的情况。

  晋安转了一圈,没有开口。

  向阳就跟着晋安的后背,跟小时候一样,随着她转悠。

  等转完了,晋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向阳有些憋不住,她咬咬下唇,小心翼翼的问:“晋安姐姐,你喜欢吗?”

  前面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声轻轻的叹气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呢?”

  “……”向阳眼珠转了转,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从考试之后。”

  “……这么久了啊……”晋安喃喃的,她也分不清此刻心里涌动的是什么滋味,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垂着头,仿佛认错似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脚互相蹭了蹭,又悄咪咪的抬头。

  在对上向阳的眼睛时,晋安就知道,其实小姑娘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甚至还很得意。

  “我知道我一定可以考上的。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当时也没有特别好的房子,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错的是这一点吗?

  晋安张了张口,她想要告诉向阳,她并不觉得这是错的。但是晋安希望这样的大事,向阳能先跟她说明,而不是瞒着她。但小姑娘的声音跟着传进了晋安的耳朵。

  “晋安姐姐太辛苦了。我不希望晋安姐姐这么辛苦。”向阳的声音轻轻的,头耸拉着,像一头大型犬,“如果说了,晋安姐姐肯定为了省钱,也会因为没有时间来处理,而拒绝我的提议。而且还会继续勉强自己。”

  晋安没有话说,向阳和她生活了五年多,已经很了解她了。晋安甚至不知道,向阳竟然这么了解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晋安在向阳面前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向阳在晋安不知道的时候,开始为她设想,还这样的周全。

  晋安叹了口气,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跟向阳说这件事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了。她想了想,问:“租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向阳听懂了晋安没有纠结之前话题所隐藏的意思,她的笑容顿时开朗很多,又真诚很多:“我把我们的房子租出去啦!租给了两家人,就比租下这个房子相对便宜一点。”她看看晋安,小心的,“我之前,一直有写东西,攒了一点。也没有太多,都是老师搭的线,给我练手的。”

  很好,连小金库都有了啊。

  晋安绷着脸。

  向阳小心翼翼的看着晋安,伸手去拉了拉晋安的袖子。晋安看着向阳,她真的是太忙了,向阳在什么时候悄悄的让人看了房子,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但是反过来说,她又觉得十分愧疚。她很忙没有错,但是周六日除了赶版本的时候,其实也是放假一直跟向阳待在一起的。

  难道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晋安叹了口气,她想要像以前那样揉向阳的头,但是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已经够不着向阳的头顶了。倒是向阳察觉到了晋安的心思,略微的低头,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了晋安的手下。

  “只要晋安姐姐想要,我就会乖乖的低下头的啊。”

  曾经向阳带着笑的话陡然想起来。一瞬间,落在向阳头顶的手竟抖了一下。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但这个孩子是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的……

  向阳蹭蹭晋安的手心,乖乖的道歉:“我没有对晋安姐姐说,是我不对。我就是……我就是想给晋安姐姐一个惊喜。”

  “哪里惊喜了。”晋安忍不住说,惊吓还差不多。

  “这怎么不是惊喜呢?”向阳睁大了眼睛,一下子站直了,这一下就比晋安高了,晋安猝不及防,手掌顺着滑落下来,落在向阳的肩头。向阳觉得那手指若有似无的扫过自己的脸,脖子,落在肩头,激起一连串的战栗。

  向阳下意识的停了话头,愣了很久,才在晋安不解的眼神里找到了自己的话。她看了晋安一眼,又在晋安的目光里脸红成一片,就连说话都带了点结巴:“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起吃早饭,午饭和晚饭……晋安姐姐也不用,也不用总是那么晚才回来。晚上很不安全的,这里距离你公司和我的学校都不算太远……很合适……”

  向阳的声音越来越低。而晋安却有些神游起来。她以为向阳并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多晚回家的,因为每次晋安回去的时候,向阳已经睡着了,早上偶尔见面,晋安也从来都不提。

  但现在看起来,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在晋安晚归的时候,向阳或许也是睁着眼静静的等着自己吧。一想到这样的场景,晋安就忍不住心软,心软过后,又是叹气。

  “你……不愿意吗?”向阳小声问。

  晋安沉默着,最后笑起来:“没有。这样很好。”

  是很好的,晋安其实也舍不得让向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么远的地方。其实晋安也不想在那么晚的时候,跨越大半个北京城风尘仆仆的回去。

  晋安抱住向阳,两个人相拥的时候,会感觉很暖。虽然这样热的天气,也许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但晋安始终记得,在寒冷的冬天,曾经空寂荒芜的心灵感受到的,来自面前这个少女的暖意。

  是这样的温暖,就好像一把火,将她心里那些不好的,想要忘记的,曾感受过的寒冷统统都付之一炬。

  “就这样吧。”晋安说完,又抬起了头,“不过你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的。”

  向阳低着头,偷偷摸摸的抬眼瞅一眼晋安,看她表情严肃,不像平常那样可以糊弄的样子,这才乖乖的认错:“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晋安总是相信向阳的,见她认错了,表情就缓和下来,说:“万一你见的租客有问题呢?你还……”晋安斟酌了下,才说,“你的阅历还浅,又是个女孩子,在见这种的时候,最好多找几个人陪着。”

  向阳嗯嗯嗯的,一个劲点头,态度十足的诚恳。晋安说完,也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倒是向阳见了,抓着她,露出了一脸的自得:“里面的装饰都是我做得!一开始可难看了!我悄悄的做了好长一段时间呢,还叫了几个师兄帮我。”

  一说师兄,那就是颜老那边的关系了。晋安摇摇头,想不到向阳年纪轻轻的,跟那边的关系处的还不错。

  “那你谢谢人家没有。”

  “当然了,请吃饭了,过节也送了礼。”向阳说。

  很有礼貌的样子,已经是个非常懂事的人了啊……甚至比晋安自己还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关系。

  晋安觉得有些骄傲,又难免有点落寞。

  这个孩子渐渐长大,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渐渐的,会把晋安甩在身后,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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